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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的日子從此可能就有些難過了,在後來每一夜,無論寒冬炎夏,他掛著一盞紅燈籠,成為了一名沉默的渡船人,不知是他自己無聲的歉疚,還是源於女兒對他的折磨。
「……」將這個故事看完了,玩家們心情有點複雜,把這個白家父女的情報分享到遊戲論壇,瞬間引發了網友激情討論。
阮雪宗假裝沒看到,這群玩家在他面前杵著如同一根溫順的木頭樁子,實際上,意識神經已經切出遊戲去論壇了。論壇上討論魔教妖女劇情的高樓,又被新刷出幾百層。
反正霍崇樓這個男人手下,就沒有一個正常人,日後玩家們總會見識到的。
阮雪宗慢悠悠地舉起手,他準備提筆回信。
當朝驛站本來是為官府傳遞文書情報的,後來作為一筆不小的財政負擔,常年入不敷出,漸漸的也替民間傳遞書信。
他這些日子,曾陸陸續續收到幾封來自華百鍊的信件。
一開始是以名劍山莊為頭銜,名字為後的信,告訴阮雪宗又有一個地方丟劍了。而那段時間洗心山莊沉船丟鏢事件不止整個江南,在金陵地界都有所耳聞,阮雪宗恐怕自顧不暇,沒工夫也沒精力,大老遠去偷劍,藍師弟徹底對他沒有了嫌隙。
後來寄信人似乎發現,這樣的信件太正式了。
華百鍊再來信,便是以友人的身份了,零零碎碎地講些事,比如他們尋找純影劍,依然沒有下落,漸漸已經死了心,準備一路遊玩,一路前往揚荷山的孔雀山莊赴宴;比如華大俠和好友闖蕩江湖中經歷的一些趣事。
不愧是主角,朋友真多。
連他這樣洗心山莊的魔頭,一個不太出門的死宅,都能努力找到一些話題。
最新的一封信卻比較令人困惑了。
說最近春暖漸近,乍暖還寒,讓他注意保重身體,很尋常的一句問候語,突然又道,也無甚要事,只是隨便聊聊。
說在寄出這封信時,他忽然在中原山莊裡看到枝頭一枝還沒凋零的梅花,忽然就想寄給他。書信展開,確有一片白梅飄飄忽忽,落在阮雪宗細白的手心,殘留一縷冷香。
阮雪宗以一名山莊貴公子的方式思忖著,這應該是一種委婉含蓄的交友方式,君子之交淡如水,他也該回一信封。
想到這裡,他去山莊裡折了一枝新綠,是三月早春的柳枝,附了一句詩,「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藤椒小兔子幫他濡墨,全程乖乖地在一旁伺候,見阮雪宗這一來一回,忍不住在心裡尖叫道:臥槽古人交往都這麼基的嗎!?全程沒有一句說,我想你,卻比直白說我想你還要基一百倍啊!
她心裡瘋狂吶喊,臉上全程乖巧可愛。
阮雪宗隨手挑了一個玩家,讓他把信寄出去後,估摸著剩下半個月,也應該啟程去給那老傢伙過六十大壽了。
007號系統:【……老傢伙?你就這樣稱呼你岳父的嗎?】
阮雪宗挑眉:「叫他老傢伙已經算客氣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對父女暗地裡在打什么小算盤。」
如果不是六十大壽,對於一位名滿天下的武林高手,算是人生最風光的一場壽宴,他作為小輩又不好缺席的話,阮雪宗連一銅板的壽禮都不想出。
007號系統又不吭聲了。
阮雪宗去庫房挑挑揀揀,努力撿了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吩咐著小廝將其裝點成箱。箱子儘量包裝得華美一點,用來捆綁禮箱選用的是最上好的紅綢,任誰也想不到,那麼大一個箱子,打開全是破爛。
上次玩家挑了煙水寨,似乎白得了一張虎皮,阮雪宗不太喜歡,那就裝進去吧。
玩家們提交的一些曬乾的水草、鹹魚干,算了也不值錢,作為江南特產也裝一箱子吧。
阮雪宗就這樣備好壽禮,準備上路了。
他穿上一身最華貴的衣裳,戴上面具,掀開帘子,坐上了僕人精心置辦的馬車。馬車後有一拉車的貨箱,專門用來裝壽禮。
他出發這一日,在江南定居的武林人士都走出來圍觀,他們本以為這五年,繼山莊失火、門客出走、生意落敗後,洗心山莊應該早不復輝煌了,萬萬沒有想到,洗心山莊少主,多年來第一次出遠門,居然還有這樣浩浩蕩蕩的排場。
名貴的車馬在前,帘子被風掀開一角,似乎可以看到裡邊人高雅俊秀的輪廓。後邊還跟著幾百上千名「隨從」,他們或施展輕功,或騎棗紅色大馬,一個個千里揚塵追逐在後,爭先恐後還想往前擠,高聲大喊道:「宗宗等等我!不要拋下我一個人在山莊裡!」
「可惡啊,宗宗要出發去孔雀山莊了,為什麼沒人喊我!」
「你們這群畜生啊,一個個都想自己霸占著宗宗,偷摸著做主線呢?」
雖然聽不太懂,但武林人士對此還是嘖嘖稱奇:洗心山莊真是好大的排場啊,恐怕京城帝子出巡,都沒有這般熱鬧吧!
第二十二章
洗心山莊車馬浩浩蕩蕩的出發,走的是官路,奈何突逢暴雨,騎馬玩家們紛紛撐傘避雨,順便找了一個地方,他們先把阮雪宗接進去,然後才把一口口要送孔雀山莊的壽禮箱子抬進去。
抬箱子時,玩家們本以為東西很重,結果抬起來掂了掂後,表情出現了一瞬間的疑惑:「箱子好輕哦。」
阮雪宗抬腿,走入避雨的破廟,聽到這句話很自然回道:「嗯,輕是輕了點,但都是江南本地的土特產。曲莊主一定會很驚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