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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他發現對方似乎剛經歷了什麼,那內力池極為空虛,在陽光下,蒼白臉龐透著一絲脆弱陰翳。
對一個宗師強者來說,這樣狀態實在少見。
他這一掌也許能重傷對方,再奪命逃跑。只要他跑得夠快,車桑數萬精兵就追不上他。
腦中思緒不過轉瞬,阮雪宗已經下定決心,他抬起一雙冷淡的眸,猛地發力正準備一掌襲去,就在這時,一道不滿的少年聲音打斷了他。
「——阿古靈,你跟我王兄說什麼,說了那麼久。」對方蹬蹬蹬走過來。
阮雪宗:「……」
他的殺氣瞬間化為無形,高手所謂的心念一動便是如此,錯過最佳一瞬,後續就潰散了,「沒什麼聖子。」
烏曜似乎不相信這個解釋,清秀的眉宇皺了一皺,但他也不糾結,一雙金瞳轉向杜如蘭,道:「王兄,你來探望我嗎?」
「是的。」杜如蘭從善如流,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少年的白髮,「你被毒蛇咬了,一定很嚴重,怎麼不躺在床上休息?」
阮雪宗分明看到,對方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嘲諷,還有些許的敷衍。
他心下凜然,車桑是繼樓蘭覆滅之後的又一個古國,曾經的沙漠霸主,如今從上到下卻被魔門所操控,唯一的繼承人烏曜,看似是精神領袖的聖子,卻是一個體弱眼盲的普通人,叫杜青娥為母后,叫杜如蘭為兄長,這個西域國家怕是完了。
再看這個傳說中性情恣戾的白髮金瞳聖子,阮雪宗覺得自己在看一枚晶瑩剔透的琥珀,少年就像琥珀里那隻蟲,看似全須完整,光鮮亮麗,實則被無數的樹脂瓊漿包裹。
杜如蘭在敷衍烏曜,沒有戳穿阮雪宗的身份,看上去確實如他親口所說,可以幫忙保密。
阮雪宗卻沒有完全放鬆。
直到對方輕笑一聲轉身走了,他緊皺眉峰才慢慢舒展,搞不清楚這對母子究竟怎麼回事,居然不是一條心的。
既然身份沒有暴露,阮雪宗明面上還是一個奴隸,他還是得去幹活點做事,其間杜青娥還召見了他一次,淺淺地試探了他幾下身份,每一次阮雪宗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在問詢他時,阮雪宗發現國主沒有露臉,一道西域珠寶編織成串的帘子遮掩住了寢床,隔絕住了大部分視線。阮雪宗只能看見夫婦倆又是緊挨在一起,看上去如膠似漆、形影不離,這種黏膩程度恐怕已經打敗人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恩愛眷侶了。
因為珠簾所擋,阮雪宗看得不是很清楚,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極為熟悉的香氣。
聖子快走了兩步,問道:「父王他又病了嗎?母后,我能去珠簾後看他一眼嗎?」
杜青娥淡淡道:「別看了,他有病氣,省得過渡給你。」她拒絕了幼子的請求,國主似乎也沒什麼意見,正虛弱地靠在美人懷裡,兩人伉儷情深,似乎自成一個外人根本無法打擾的世界。
「知道了。」聖子抿了抿沒有蒼白的薄唇,拉著阮雪宗退下了。
他們走到後花園,幾乎是同一個時刻,阮雪宗聽到了一個系統提示音。
【恭喜少俠,奇遇任務「尋人記」已完成】
阮雪宗望了過去,發現一名頭頂西域打扮的玩家懵頭懵腦,嘴裡道:「我就在這裡隨便走了走,怎麼這個奇遇任務就完成了,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我根本沒看到人啊……」
赫然是「五彩斑斕的黑」,他正蹲在草叢裡自言自語。
有幾天沒見到這群玩家了,阮雪宗發覺自己竟然有些想念,他順便感慨一下這個車桑宛若一個漏洞百出的篩子,怎麼誰都能混進來。他一個輕功飛了過去,如仙人一般在五彩斑斕的黑面前降臨,「五彩黑少俠,你在這裡做什麼任務?」
「做一個尋找老人的奇遇任務。」五彩斑斕的黑下意識說了出來,過了幾秒,迷迷糊糊的他這才反應過來,到底是誰在跟他說話,然後就瞪大了眼睛,「啊啊啊啊是宗宗!」
放眼整個江湖,會叫他五彩黑少俠的只有阮雪宗一人!
「嗯是我。」阮雪宗酷酷道。
五彩斑斕的黑更震驚了:「啊啊啊啊啊居然真的是宗宗!宗宗老公我找你找得好苦啊!」說著要撲過來,然後沒撲到。
第六十九章
整個遊戲論壇里普遍都把阮雪宗這一次落單行動,定義為主線劇情中,策劃有組織有預謀的一次設定。宗宗為了逃命滿西域跑,而玩家們滿西域找,宗宗他有什麼錯呢,就算他有錯,那也都是策劃的錯!
反正不管遇到什麼事,玩家們聯合起來,一起罵策劃就對了。
劇情太虐,罵策劃。
沙塵暴來了,罵策劃。
魔門勢力太強,繼續罵策劃。
玩家們一邊尋找阮雪宗的同時,一邊也在逐步探索這一片過分遼闊的西域地圖。然後玩家們就發現這塞外地方真不得了,遮天蔽日的漫捲沙塵下,徐徐展開的是一副曼妙迷人、波瀾壯闊的西域風情畫卷。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這眾生悲喜交加、愛恨濃郁的江湖,不僅僅中原有,西域也有。
五彩斑斕的黑騎著一隻雙峰駱駝,就接到了一個奇遇任務「尋人記」,來自一個穿著狼皮、身材精壯的中年男人,他臉上有一道清晰的刀疤,從鼻樑橫穿而過延續到嘴角,他面目猙獰,自稱叫石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