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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的話在師父看來,就是一個荒唐的藉口,我再度被掌摑,師父厭惡道:「我們百草樓沒有你這樣歪魔邪道、褻瀆死者的弟子,全樓聽我口令,從今日起,我將他逐出百草樓,從此……不再是我百草樓弟子!」
就這樣我被暴打了一頓,氣息全無地丟入江水裡,江水從我鼻尖流過,我幾乎要溺斃,我也真的溺斃了。
百草樓的人估計以為我死了。
但我終究沒死,這五年間我施藥治病,救活了江湖不知道多少人,這是「生」;這五年來,我與死者屍骨翩翩起舞,這是「死」,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置之死地而後生,這是《生死功法》真正的精髓——
我活過來了,我要向這世間。
然而沒有等到我出手,百草樓就覆滅了,死於他們徹頭徹尾的「貪慾」——我早在《生死功法》的扉頁下了一種毒,這種毒只要手接觸過書頁,就會通過皮膚迅速感染。沒接觸的人,自然安然無恙。接觸書頁越多的人,感染則會越嚴重,死於無形。
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百草樓幾乎人人都接觸過這本書,我的師父他的症狀最為嚴重,狀若瘋魔,整隻手大片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黑斑,證明他已經翻完了整本書。那些平日裡對我不屑一顧的師兄師弟們,原來早也覬覦這本書多時,因為他們的手也全黑了,隨著他們雙手接觸眼睛、口鼻,毒素擴展得更加迅速……
百草樓一夜之間就這樣滅門了,簡直是一個荒唐的笑話。
復活的我,抱著這本書離開了藥王谷,離開了百草樓。事後江湖傳遍了百草枯的惡名,天地之大我竟不知前往何處,我這種離經叛道之人,恐怕不能為江湖正道所容……
雨花神君的傳記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
玩家們看完了三本傳記,一時間有些恍惚,原來這就是十多年前百草樓覆滅的真相,這就是魔門生死教《生死功法》的由來,這就是生死教教主雨花神君的前塵往事,真叫人唏噓。
只可惜傳記裡面沒有泄露雨花神君的名字。
「大家快看看霍崇樓的傳記,裡面有提到雨花神君!」一位玩家喊道,大家一聽,立刻翻開了另一本人物傳記。
【霍崇樓傳一】
我聽聞了百草枯的威名,我對這位年紀輕輕的魔君很欣賞,我假扮成了一名病患接近他,隨後拋出了橄欖枝。
雨花神君對投靠魔門跟改朝換代完全不感興趣。
他唯一感興趣的是……
他輕笑著說:「你身邊竟有如此多的半步宗師,我從沒給半步宗師治過病,你知道的,我們生死教就算再喜歡活人,也只敢對死人下手……」
我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要我事成之後,分給他一具半步宗師的屍體。
我謹慎又慎重地盤算了,我心愛的女人杜青娥、我最優秀的義子戚紅辛、還有我信重的義子杜如蘭……每一個都是我不能割捨的人。
我答應了。
見到這一句話「我答應了」,玩家們感到身體遍地發寒,這就是魔門終極反派BOSS、野心勃勃的江湖梟雄嗎,在奪權道路上既能逼心愛的女人下嫁,又能不擇手段讓身邊的人犧牲……
難道這樣子成功會來得更快嗎?
【霍崇樓傳記二】
我把青娥的屍體交給了他,雨花神君面色愕然,很快又被狂熱所覆蓋。
作為交換,他給了我一種蠱,一種與當年「百草枯」類似讓人陷入瘋癲的蠱毒,他說這蠱他精心研製多年,唯一能破解的人也不可能知道真相,除了他,這世間不可能有人能研製出解藥。
我心滿意足。
但我還是不太相信「絕不可能」這四個字,我喜歡任何事都盡在掌控、無一紕漏的感覺,有備無患,我決定過幾日把江南城所有神醫殺了。
他曾很疑惑地問我,為什麼要對江南城下手?
很顯然,我們不能互相理解,我熱衷權勢,而他只對死人感興趣。
作為盟友我沒有瞞他,這種事也沒必要隱瞞。我告訴他,我曾在江南城地宮內設過一個改換氣運的祭壇,從西域車桑到江南城地宮,這是一條綿延數萬里、若隱若現的龍脈,那一條象徵著大淵皇室氣運化身的金龍就潛伏在此處,是那般華美傲然,每一片龍鱗、每一個爪勾都透著澎湃的朝代氣息,掠奪之可以成大事。
而江南城的祭壇,只需生祭百千活人,就能成事。
「成大事者,哪一個不是踏在白骨之上呢?」我這樣告訴他。
我說:「你聽,是龍吟的叫聲。」
雨花神君道:「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只聽到了活人的慘叫聲。」
傳記到這裡就結束了,直接解釋了何為一個反派的野心,也說明了為什麼霍崇樓好幾次朝江南城下手,玩家們一口氣堵在心裡,氣得哇哇大叫。
阮雪宗也默然地看完了所有傳記,他的臉色冰冷極了,深呼吸了兩口氣後,他一手靠在山石之上,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對眾人道:「大家別生氣,這幾日我們的辛苦尋覓不是沒有結果,這幾本傳記橫空出世,起碼讓我們窺見了雨花神君的真正形象,找到他也許能提前遏制這場江南城浩劫……」
「!!!」見那塊巨大的山石崩裂成無數碎石,玩家們人麻了:宗宗你才是別生氣!
玩家群里最擅長側寫的站了出來:「雨花神君年齡應該是三十左右,博覽群書談吐極好,很可能偽裝成江南書院的學生老師,或者那些城裡的落榜秀才舉人;口味這種東西人是變不了的,生死教地處西南,他應該喜歡吃辣,這是一個突破口。雨花神君熱衷與屍體打交道,縱容教眾襲擊義莊,說明他性格有些病態,身上可能還經常有淡淡的腐屍氣味,為了遮掩這種氣味,他很可能需要大量薰香,我們可以從有薰香習慣的NPC職業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