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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再唱。」
「嗯。」
隨後,兩人合作著將一首歌分為了三段彈了出來。
待到結束,謝愔又將三段連在一起彈奏起來。
姜舒心中暗暗欽佩他的記憶力,只是聽著聽著,他就愈發想家了,既懷念前世的時光,也思念此時他在巽陽的家人。
約莫察覺到他的情緒低落,謝愔開口問道:「在想什麼?」
姜舒驚訝於他在撫琴時竟還能分心聊天,抿了抿唇,忽而問:「謝兄會思念你在衡川的家人嗎?」
謝愔沉默片刻,回答:「自然。」
「我想也是,衡川可比巽陽遠多了!」姜舒嘆道:「不過也沒區別,反正你我皆無空閒回去。」
話落,他又望著廊外風景感慨:「月朗星稀,聽著這曲子,就應該來壺酒才是啊!」
謝愔聞言,視線掃向門邊的徐海,對方接受到提示,立即去取了一壺酒來。
片晌後,姜舒詫異地接過徐海遞來的酒壺與酒杯,愣愣道:「還真有啊。」
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不過人家既然都拿來了,他也就給自己倒了一杯。
酒液滑進瓷杯,飄出酸甜果香,正是農民商會出產的桑葚酒。
姜舒略感新奇,沒想到謝愔一個不會喝酒的竟然還在屋裡備了桑葚酒!
難不成他還會趁沒人的時候,自己偷偷練習酒量?
喝下一杯醇香果酒,姜舒頗感滿足,一時興起,舉起酒杯對著謝愔道:「謝兄可要來一杯?」
然後不等對方回答,他又搖搖頭:「算了,你還是別碰了。」
謝愔神色淡定道:「可陪你小酌一杯。」
姜舒抬眉:「當真?」
「嗯。」
有人陪著一起喝酒自然更好,姜舒心忖稍微喝一點應當沒關係,便為他斟了小半瓷杯。
對方接過瓷杯小口飲盡,沒過一會兒,又把瓷杯遞了過來:「勞煩。」
姜舒這會兒卻是有些猶豫了,勸道:「你還是少飲一些。」
謝愔:「我有分寸。」
「你上回也是這般說的。」
「初次飲酒時無經驗,如今酒量已有長進。」
謝愔說完,門口的徐海也幫著接話:「府君放心,郎君獨自飲酒時,從未醉過。」
還真偷偷練習酒量了!
姜舒心裡覺得有些好笑,聽這二人如此篤定,便又給他倒了一杯。
兩人喝著酒聊了會兒天,隨後,謝愔又撫起了琴,彈的還是《水調歌頭》。
姜舒側身倚著几案,聽著琴音,望月飲酒。
彈奏到某一句時,忽聞琴音一轉,接到了另一首曲子上。
因為調子和節奏接得恰當,姜舒便以為他在自我發揮,沒有在意。
直到曲子彈完,姜舒放下酒杯,準備起身告別,這時,卻聽對方倏然開口道:「此乃我新作之曲,夫人可喜歡?」
姜舒愣了一愣,繼而注意到他面頰眼尾的薄紅,不由失笑。
怎麼說呢,他有種並不意外的感覺。
笑過之後,姜舒就回頭看向神色呆滯的徐海:「你說他獨自飲酒時從未醉過?」
徐海猶猶豫豫地說道:「也許醉了,奴未瞧出來?」
第六十章
姜舒對這對主僕感到無奈,不過他也能理解徐海,謝愔喝醉後的行為舉止的確和平時相差不大,若不是他方才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句「夫人」,自己也沒發現他喝醉了。
隨後,他吩咐徐海道:「你去廚房讓人做碗醒酒湯來,將綠豆搗碎煎湯便可。」
徐海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職,連忙應了兩聲「諾」,轉身快步朝廚房走去。
夜裡的風有些寒涼,姜舒正想起身去把門關上,忽而感到右手被人冷不丁地握住。
轉過頭,撞上一雙迷濛的醉眼,姜舒心裡不禁顫悠了一下。
謝愔對他一直同徐海說話而不理睬自己感到不滿,此刻見他的注意力終於被自己吸引過來,就刻意板著臉道:「夫人還未回答我。」
姜舒過了片刻才想起他剛剛問了什麼,立即順著他的話回答:「喜歡,你彈什麼都好聽。」
「嗯。」謝愔應了一聲。
因為被誇獎,那雙總顯得清傲冷淡的眸子倏然變得格外柔和,溫柔中蘊含著一絲甜意。
姜舒不太扛得住對方這樣的眼神,雖然透著些醉酒後的迷離恍惚,但在凝視自己時的目光卻比平時更誠摯了,亮晶晶的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他不太自然地避開視線,心想以免再像上次那樣折騰許久,還是趕緊把人哄睡比較好,便抽出手道:「琴彈過了,酒喝過了,你也該睡了。」
謝愔思索稍許,問:「像畫上那般睡嗎?」
他這話來得莫名其妙,姜舒疑問:「畫,什麼畫?」
「自然是夫人你找畫師作的那幅。」
「我找畫師?」
「不承認?」謝愔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慢條斯理地起身道:「我拿給你瞧。」
說著,他就轉身走到後方的書櫃前,在擺滿了經籍名畫的柜子上翻找起證據來。
然而因為清醒時將畫藏得太深,酒醉後思緒糊塗的他怎麼也找不著那幅畫的蹤跡。
姜舒見他翻了半天什麼都沒翻出來,便以為這又是他腦補出來的莫須有的東西,不得不上前止住他的動作道:「好了,可以了,你別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