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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大丈夫謀天下」直接道明了他的來意。
算起來,除張子房外,姜舒是頭一回遇到這樣膽大且目標明確的謀士,此人將野心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他就是要推翻舊制,另擇他主輔佐登位。
不得不說,面對這樣的人,姜舒是有一定壓力的,他站起身走下台階,靠近對方問:「在你看來,我是明主?」
「是。」
「為何?」姜舒語氣平靜問,「雍州荀將軍,沂州柳刺史,滄州高將軍,還有凌州自立為王的前刺史蘇眠,他處不乏實力強勁者,你為何不選他們?」
「使君覺得我應該選他們?」
「不,但我需要知道你投靠的理由。」姜舒凝視他的雙眼道。
盧青與他沉默地對視片刻,繼而溫和地微微一笑,條理清晰地表達觀點道:「我派有言,聖人所以能成其事者有五:有以陽德之者,有以陰賊之者,有以信誠之者,有以蔽匿之者,有以平素之者。不同形勢、不同人群,區分以待之,方能凝聚各方勢力為己所用。
「各州刺史的確各有所長,卻是各不相謀,然觀姜使君,於雍州以道義感化施恩,於沂州以誠信結交為友,於青州以兵事謀略威懾,於郇州以廉政仁德愛護,此四州合併已是半壁中原,故我認為使君有聖人之風。」
看見他成竹在胸、侃侃而談的模樣,姜舒忽然能理解西南王為何會被此人騙得團團轉了,開口誇讚道:「說得不錯,不愧為善於言談辯論的縱橫謀士。」
「使君謬讚。」
「我認可你的能力,但還需給你一道考驗。」姜舒旋即說道。
他知曉縱橫家大多有遵從主觀政治想法為人出謀劃策的特徵,換個說法便是朝秦暮楚、事無定主,雖說現在不是那個多國並立的時代,但混亂的局面卻有相似之處。
盧青並非他原小說中會出現的角色,他不夠了解對方,況且此人還有過背主的前科,所以在確定是否任用對方之前,必須給予一定考驗。
盧青一副意料中的模樣道:「使君請說。」
「你既擅長縱橫捭闔之術,那麼眼下,我正好有一任務交予你。」姜舒轉身回到原位道,「我有一謀士被困於慕容部都城,而再過不久,段部將會出兵攻打大潼城,我欲親自率兵前去相救,然途中必要通過弋陵郡。」
盧青稍稍偏頭,問:「這位謀士可是謝從事?」
「正是。」
「使君要我做什麼?」
「你可能不知,慕容洸此時已為宇文部所控制,宇文部正往慕容鮮卑地盤部署軍隊,弋陵郡同樣擁有宇文與慕容兩方守軍。」姜舒簡單地說明情況道,「我要你做的,是說服宇文部與我們短暫合作,屆時牽制住慕容部軍隊,讓開通道,放我軍通過。」
盧青聞言,倏而皺起了眉思索。
姜舒見他無回應,便問:「做不到?」
「不,此事不難,三日即可辦成,吾只是有一事不解。」盧青抬眼看向他道,「謝從事雖出身高貴,卻也只是使君手下的一位謀士而已,使君派人前去相救即可,何必親自犯險?」
姜舒明白他的顧慮之處,大約是擔心自己是個任性妄為之人。
其實於他而言,自身的安全恰恰是他最不擔心的,且不說張子房一直在兵器坊製造火繩槍,如今已給他配齊了一支八人護衛隊的槍械,有這等武器在手,他很難受到傷害。
就算真的運氣不佳受了傷,也可以從遊戲商城兌換各種藥品續命,更別說他還有召喚玩家這個利器了。
只要他在哪,哪就有源源不斷的玩家。
這才是姜舒決定親身去救謝愔的原因,畢竟戰場上的不定數太多,大潼城是多方勢力聚集的混亂之地,謝愔又處在這個混亂的最中心,光是派人過去營救,他實在放心不下,唯有親自前往,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狀況,他總能利用玩家破解。
但這一理由無法對盧青闡述,姜舒只能回道:「謝從事不是普通的謀士,他是我的至交,也是青州之戰最大的功臣之一。」
盧青聽聞此言,不由生出猜測,既被定為功臣,那麼謝七弦被俘之事應當並非如傳聞所說的那麼簡單,興許當下鮮卑三部之混亂,便是由他從中推動。
若是如此,姜殊對其這般看重也就可以理解了。
同樣身為謀士,盧青自然知曉願意為下屬捨命犯險的明主有多難得,心底亦期盼有朝一日,自己立下功勞時,可以得到主公的珍重愛惜,於是義無反顧地拱手道:「吾願接此任務。」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事態緊急,接下任務的當日,盧青便在幾個部曲的保護下先一步前往弋陵郡。
隨行人員除部曲外,姜舒還特意指派了一個臥龍閣的預備役間諜和兩個經受過訓練的帶槍侍衛,玩家間諜是為了傳遞消息方便,帶槍侍衛不用說,自是為了盧青能夠安全脫離鮮卑地盤。
盧青出發後不久,姜舒隨即召開了會議,召集兩府重要官員,提出了自己準備親率一支千人輕騎前往大潼城接回謝從事的想法。
不出所料,此事提出後,除張子房外,兩府僚屬大都持不贊成態度,所說的無非是對於他人身安全的擔憂。
劉汕面色凝重道:「大潼城處於東州邊境,四周皆為鮮卑部族,一旦入了這包圍圈,恐難以脫逃,使君身為一州之長,需替治下之民考慮,不可親身涉險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