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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過了會兒,他輕聲道。
府內官員態度轉變如此之大,每次商議軍事都獨獨將他落下,這般明顯的差異對待,對方還真以為能瞞得過他嗎?
「為何不直接問我?」
「口中說著信任,卻將我排在了最後?」他以平靜的口吻質問著,抬手提起被子蓋在姜舒胸前。
見青年臉頰紅紅的,似熱得出汗,便又將他的胳膊從被子中拿了出來,壓在被子上。
而就這一瞬間,對方又一次抓住了他的衣袖。
「……」
謝愔試著抽了抽袖子,發現這次對方攥得更緊了,甚至因為有人跟他搶衣服,眉頭還皺了起來,不知究竟在做著何夢。
之桃見此狀況,有些著急地想要幫忙,但未得到指示,也不敢上前打擾。
謝愔嘗試幾次無果,只好對她道:「取剪刀來。」
之桃領會了他的意思,立即點頭應「諾」。
片刻後,那片料子柔軟的衣袖便被沿著接縫整齊地裁剪了下來。
謝愔在剪下袖子後,就一聲不響地回了自己的院落,外衣缺了一隻袖子,於他著實有些不雅,不方便繼續待在外面。
主院的屋內,夜風吹拂,燈火搖曳。
之桃動作輕巧快速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盤,出門時轉頭看向抱著一片衣袖睡得正香的自家郎君,總覺得這場面頗為怪異,卻又說不出是何處怪異。
第九十六章
翌晨,天色澄明。
由於昨晚喝得多了些,姜舒清醒來時,腦袋還有稍許昏沉。
他揉了揉額頭,掀開被子翻坐起身,正想下床去上個茅房,忽而發現自己手腕上正纏著一塊被壓得皺皺的深藍布料。
「這是……」
他疑惑地拿下布料展開,注意到上面淡白的梅花暗紋,才認出這是和昨晚謝愔穿的那件外衣一樣的料子,而看這東西的形狀,像是一片……袖子?
姜舒皺了皺眉,不自覺地停住了動作開始回想昨晚之事。
他喝酒通常不會斷片,然而此時任憑如何去想,記憶都只停留在了他趴在案桌上聽謝愔彈琴的時候。
再往後,他是如何躺到床上的,這片袖子又是如何出現在他手上的,他都全然不知。
正困惑著,房門被敲了兩下後輕輕推開,之桃端著洗漱用的熱水進門,轉頭見姜舒愣愣地站在床邊,便行了個禮道:「郎君,您起身了。」
她來得正好,姜舒連忙拿起袖子詢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謝郎君的袖子,」之桃將東西放到一旁,為他解釋道,「昨夜您於聽琴時睡著了,多虧謝郎君將您抱到了床上,之後您做夢說夢話,抓著他的袖子不放,他怕吵醒了您,就用剪子將袖子剪了下來。」
姜舒聽完頓時僵住了,腦中閃閃發亮的只有兩個字——斷袖!
一時間,手裡的東西忽然變得燙手了起來。
他閉了閉眼,試圖回想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夢,究竟為什麼要抓謝愔的袖子。
奈何對睡著之後的事情,他實在是毫無印象,便只好問之桃:「我昨晚,說了什麼夢話?」
「奴婢不知,您說得小聲,奴婢聽不清楚。」之桃把這當成一件自家郎君的趣事回答,「不過謝郎君應是聽清的,他還與您對話來著。」
「那他說了什麼?」
「這……奴婢不太記得了。」
姜舒抿下嘴角,低頭看向手中的袖子,感覺有些棘手。
其實謝愔何必怕吵醒他呢,直接掰開他的手把袖子拿出來不就行了嗎,這下不僅廢了一件衣服,還造了個烏龍,此事要是不小心被下人傳播出去,豈不都說他二人有斷袖之癖了?
不過,這世界有個典故嗎?
姜舒忽然反應過來。
既然謝愔對這樣的行為毫不顧忌,之桃敘述時也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神色,那應當是沒有的吧?
想通這點,姜舒頓然鬆了口氣。
至於這袖子,處理起來倒是有些麻煩。
還給謝愔,以對方的性格肯定是不會要了,但扔了也不好,畢竟料子還是挺不錯的。
況且,還很香。
姜舒不自覺地拿起袖子聞了聞,確實是謝愔身上的香味沒錯,也不知對方用的是什麼薰香,留香這麼久。
這麼想著,他忽然頓住了動作。
等等,他在幹嘛啊,像個變態一樣!
轉眼發覺之桃正看著自己,姜舒霎時耳熱,立即在床底找出了個盒子,把袖片折起放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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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出了這麼個意外,一早上穿衣洗漱,姜舒都心不在焉的,總不由自主地走神,一遍遍地回憶昨晚的經歷,可算是嘗到了謝愔當初醉酒後社死的感覺。
好不容易用完朝食到了官署,姜舒正準備用繁忙的工作抹去這段記憶,結果才剛落座,便聽見了門口的侍衛向郡丞問好的聲音。
手中的毛筆沒拿穩,滾落到了案上,他抬起頭,恰好與走進堂中的謝愔對上視線。
不知是否有意為之,對方今日所穿的衣服外袍正是用他之前新年所贈的那匹白雪紅梅花紋的織錦所做。
瞧見那雪白衣袍上小巧優雅的梅花花紋,姜舒便想起了今早握於自己手中的同樣帶有梅花暗紋的袖片,不由得耳根微紅,抿了抿唇道:「昨夜有勞謝兄照顧,衣服我改日賠你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