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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防再出現上次那般不清不楚的意外,此次安鋮親自帶著活下來的二百多名士兵將戰場上所有黑袍軍的屍體連同他們的營地帳篷都聚集成堆,用大火燒成了灰燼。
這場火足足燒了四個時辰,直到夜裡依舊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死人燃燒的味道。
本以為此番定已徹底驅逐了這群陰魂不散黑袍軍,安鋮還特意派了斥候盯緊來往阜池縣的必經道路,一夜安然無事。
誰知今晨,城門守衛竟又前來稟報,稱城外又出現了黑袍軍。
彼時,安鋮當真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恨不得就此棄城一走了之,但最終出於身為將領的責任感,他還是來到了城牆上查看情況。
僅隔著遙遠的距離和下方的敵軍首領對上一個眼神,安鋮便確認了對方正是昨日那一戰中逃走的那個將領。
昨日他逃走時還受了重傷,今日卻已全然無恙,這顯然不是正常人擁有的恢復能力。
但此時此刻,安鋮已不想去管他們是人還是鬼了,他只知道,這些黑袍軍氣勢洶洶列陣城下,是來復仇的。
昨日,他殺了他們這麼多人,今日,這些惡鬼定然不會放過他!
「千長,黑袍軍已不可稱之為人了,他們確實如傳聞所言,乃披人皮之鬼啊。」昨日僥倖活下來的百騎長手臂上還包著傷口,見城下情形已是面如土色,小心翼翼勸道,「我等絕不可再與他們起戰事了,要麼就關守城門,要麼就……」
「就如何?」安鋮驀地轉頭盯著他。
「千長,你該不會還想……」
「有何可懼,我能殺他們一次,便能殺他們第二次!」安鋮用充滿威嚴的聲音道,掠過城下的眼神銳利嚴酷,「管他們是人是鬼,是神佛還是羅剎,既披著人皮,便能被我所殺,他們要阻我,我便逢人殺人,逢鬼殺鬼,逢神佛殺神佛,逢羅剎殺羅剎,這才是悍不畏死的匈奴勇士!」
百騎長聽其所言,只覺得他已陷入癲狂,不禁渾身震顫。
可與此同時,他心底亦為這股瘋狂所感染,胸中熱血翻湧,捏緊拳頭道:「千長儘管出戰,吾等必將追隨!」
天空陰沉,自陰雲間透出悶熱的陽光,猶如蒸籠沉悶潮濕的蒸汽,籠罩著阜池城內外。
安鋮雖滿腦子跳動著狂躁的念頭,想要將這群礙眼的黑袍軍全部殺光,但他還不至於完全喪失理智。
昨日在戰場上折損了太多人,如今城內只剩七百多守軍,正面迎戰絕不可取。
他一邊派人去向其他城池請求支援,一邊守候在城牆上,等待這些黑面人主動進攻。
然而整整一天,自日出到日落,黑袍軍都未有動作。
隨暮色降臨,視野變得黑暗模糊不清,即使城牆上點起火把,匈奴們的雙眼對於那些黑衣黑面之人行動的判斷依舊遲鈍了許多。
「他們究竟在等待什麼?為何還不攻城?」百騎長不知問了幾遍這個問題,越等越是焦急不安。
由於時間消耗得太久,白日那股無所畏懼的衝動如今已逐漸熄滅,剩下的只有對黑暗與未知的恐懼。
「定是想熬到我等最為疲憊之時進攻。」安鋮沉聲說道。
他毫不懷疑黑袍軍會趁此時機攻城,如今正是城內守軍最少的時候,一旦過幾日有他城援軍過來,他們一個多月的守候就將全部作廢。
而就在他做出這判斷沒多久,城牆上的士兵便聽到幾聲好似箭只射出的聲音以及金屬碰撞之聲,可轉眼望去,卻探查不到聲音來源在何處。
濃雲遮月,火光照亮的視野有限,安鋮舉著火把朝城牆下方照去,直到看見遠處有一道模糊黑影正躲在城牆陰影處握著繩索往城牆上攀爬,安鋮這才醒悟過來是怎麼回事,連忙沖左方士兵喊道:「快!割斷其繩索。」
士兵們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立即找到了繩索源頭所在,本想毀掉源頭,結果發現那是一個三頭戟似的東西,已牢牢釘入了城牆外部,短時間內根本拔不出來,而下方繃直的也並非繩索,而是一個個鐵圈連環打造的細鐵索,刀割也割不斷。
眼看下方的黑面人身形鬼魅地越湊越近,士兵嘗試幾次還未割斷,情急之下便將手頭的火把砸落下去,結果攀爬之人竟是十分靈活地躲開了,絲毫未被火焰所燎。
周圍士兵見他這般費勁,皆欲上前幫忙。
「換我來!」
一名魁梧的匈奴兵推開人群,舉起大刀揮砍在那鐵索上,一次未斷,就再砍一次,就這樣連劈三回,連火星都已擦出,依舊斬不斷這拇指般粗細的鐵鏈。
此時,右方偏又冒出士兵吼叫:「千長,此處還有一道鐵索!」
安鋮怒道:「砍不斷就等著,有人上來便殺了他們。」
他的話音剛落,左側鐵索上的黑袍人便已抵達。
其身影剛躥出牆頭,四五個匈奴士兵的兵器就齊齊殺了過去,而在這般嚴密的防護下,黑袍人依舊以敏捷的身姿躲開了攻擊,連翻兩個空翻衝出士兵包圍,赤手空拳地沖向中心的安鋮,朝他發出凌厲的進攻。
城牆下,其餘飛鷹隊玩家仰頭望著搖晃的鐵索,內心也相當緊張。
其實今天等了一天,並非他們不想攻城,而是確實沒有攻城的裝備,原本還藏了兩架雲梯的,結果昨天也被這群發瘋似的匈奴人找出來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