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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為之高興的,可每每看到戰後殘破的城池與遍地被馬賽克模糊的屍體,段英雄心裡總克制不住可惜,想著不要再挑起戰爭了,安安穩穩種地多好?
當然到最後,為了跟隨自己的將士,他還是不得不繼續往前戰鬥。
此刻也是一樣,在眾人的勸說之下,段英雄終究還是下決定道:「好,那就繼續進攻,攻漠恆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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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西南王已入王都,吾等可要退回淮揚國?」
「退,為何要退?」裴乾放下手中繡扇,抬起頭佯裝不解道,「王車騎不是請我去清繳亂賊嗎,孤豈能退縮?」
參軍有些許疑慮:「可外戚禍患已除,吾等該以何名義繼續進攻?」
「別忘了,孔氏可還有些餘孽逃往雍州了,」裴乾面無表情道,「隱患不除,我心難安啊!」
參軍立即領悟過來,附和道:「大王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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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川,謝氏府邸。
池岸旁,涼亭里,清風徐徐吹動著父子倆淡白的衣衫袖擺。
謝皎落下一棋子,抬起頭幾欲開口,但每每看到父親寧靜安穩的神色,還是按捺下了心中的種種顧慮疑問。
謝閒語氣緩慢淡然道:「勿焦躁,該來的抵擋不住,靜觀其變。」
「聽阿父教誨。」謝皎應聲。
「阿愔近日可有來信?」
「未有,」謝皎先是回答,隨即心中略一計算,才察覺不對,「阿父,阿弟已有一月未有來信,可是……」
謝閒「嗯」了一聲,道:「說明他已做出抉擇。」
「那我們可還能與他聯絡?」
「有何不可?」謝閒說著,唇邊倏然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不僅要與他常聯絡,待朝中局勢安定,我這做父親的還需為他在朝中謀個好職位才行啊。」
謝皎聞言神情微愣,稍加思索後很快便明白過來他的意思,劃開笑容道:「阿父說得不錯,阿弟這般安於現狀,為親者理應替其將來好生謀劃謀劃。」
第一百一十章
「千長,屬下已同人探查過,駐紮在城門外的黑袍軍確實只有千人。」
城樓上,安鋮眯縫著眼望著遠處的魏人營地。
時間接近午時,那群黑袍人又在營中點火煮起了飯,也不知他們煮的是什麼東西,香氣如此濃重,每每有風過來,站在城牆上都能聞到一股誘人食慾的香味。
初夏的日光有些耀眼,安鋮看了一會兒便收回了視線,問身邊的斥候:「方圓十里內可有魏軍潛伏?」
「未曾探查到有魏軍的蹤影。」
安鋮深皺起眉:「這便古怪了……」
這支黑袍軍在城門外紮營已有數日,起初他還防備過一陣,後來發現這支軍隊行動很是奇怪,非但不進攻,也沒有任何和援軍聯絡的跡象,每日除了定時定點地吃飯休息,便是派人在城門口挑釁叫罵,讓他們出來應戰。
被罵幾句又不痛不癢的,安鋮當然不會傻到出去應戰,雖說這支黑牌軍只有千人,但既然他們敢這麼囂張,身後定然有什麼倚仗。
他倒是不懼怕幽靈軍不死的傳聞,這些故事一聽就是編造的,虛假得很,反倒是魏軍多次用於攻城戰鬥的毒煙武器,更令他心生戒備。
可若因此而放棄迎戰,整日閉城守門,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糧草送不進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安鋮摸了摸鬍子,莫非,這黑袍軍壓根沒打算進攻,而是準備就這麼一直耗下去,耗到他們金盡裘敝嗎?
不可中了他們的陰謀。
安鋮心中暗忖,轉身望向魏人搭滿布帳的營地,心頭生出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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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空氣清爽,朗月皎潔。
隨著天色暗下,飛鷹隊的玩家們一個個都躺進了帳篷,步驚雲最後帶人將營地巡查了一遍,隨後也下了線。
待到夜色濃深時,整個營地已無半點聲響,周圍的火把或是被風吹滅,或是自然熄滅,營地的帳篷在月光下顯示出一個個小山包的形狀,寂靜黑暗得好似一座墳場。
埋伏於百米以外的匈奴斥候見此情形,立即派人回去報了信,沒過多久,安鋮便親自率領著一隊匈奴士兵悄悄來到營地之外。
原本還擔心會有巡邏兵發現他們的蹤跡,後來發現這營地內竟是連巡邏的都沒有,他也就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命令士兵們在抹了油的箭只點上火,然後架起弓箭,瞄準帳篷,齊齊發射。
霎時間,猶如天降流星,明亮的火箭劃破夜空,墜落在一頂頂帳篷上,火苗點燃帳布,瞬間燃起大火,火勢迅速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營地外,望著敵軍營地逐漸被大火包圍,安鋮嗤笑:「什麼不死鬼兵,今夜吾便讓他們覆沒在此。」
身後的什長連忙吹捧道:「千長高明,今日之後,這幽靈軍之名便將不復存在了!」
安鋮滿意地摸了摸鬍子,右手已經按在了刀柄上,就等著這些弄虛作假的魏人士兵慌不擇路地逃出營地,再一舉將他們殺滅。
然而等待許久,始終未見有人從營帳中逃出,縱使大火與煙霧已經瀰漫了整個營地,周圍仍舊一片寂靜。
漸漸的,安鋮感到心慌了。
莫非,這黑袍軍早已料到他們的計策,提前撤離了?
若是如此,此地便不可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