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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白顧及著不能總是麻煩宋菲,也就憋了一顆浪蕩的心,把遊玩的地方僅劃在了家鄉這座城市。
家鄉城市有著悠久的歷史,無奈薩丁不感興趣,他只對宋白生活過的地方感興趣,而宋白也不是個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當他帶著薩丁,把自己從小到大都有記憶的地方都走了個遍,此時才發現,自己的前半生竟如此乏善可陳。
「我果然還是個普通人啊。」宋白如此對薩丁說。
「你看我普不普通?」薩丁鬆開他的手,在他面前旋了一圈,像個活潑的少年。
「你哪兒普通了?」宋白笑著拉住他。
「其實,每個人都很普通,作為個體,生老病死,都逃不過最後一劫,但是啊,」薩丁任由著宋白牽住,他笑意盈盈,戳著宋白的胸口,道:「去他的普通,你在我心裡一點都不普通,是最特殊的。」
他最後那句話,是用漢語說的,他的口語還不太熟練,磕磕絆絆,音調奇怪,宋白卻感動地把他當場摟進懷裡,道:「寶貝,我都這麼特殊了,我那小說,你就別看了,行嗎?」
「沒商量!」薩丁捶著宋白,不讓他把他抱得死緊,只是本來想裝作怒氣,不知怎麼,還是帶了滿滿的笑腔。
宋白回憶著過往,感慨韶光易逝,帶走了他那個乖巧聽話容易害羞又好哄的薩丁,只留給他一個成天變著法使壞,折磨他的小壞蛋。
宋白感慨著沒兩句,看到薩丁在床上翻了個身,舉著小說,照著燈光讀了出來。
還行,進步很快。
當然,他指的是薩丁的口語,而非念他小說的流暢程度。
就在這時,他接到一通電話,心不在焉,卻在聽到了那端通話的人時愕然怔住。
掛了電話,穿好衣服,同時也把薩丁的扔給他,衣服蓋在薩丁的腦袋上,薩丁正要向他發出不滿的抗議,卻看見宋白臉上急切卻又欣喜的神色。
「走,帶你去見見我的朋友。」
……
會所里,繞過曲水迴廊,假山流水,在一個鳥語花香的露天院落,薩丁看見了三個人,他們是兩男一女,聽到腳步聲,一起回過頭來。
「二十年不見,你還是那個樣兒!」最左側的男人胖墩墩的,他張開雙臂,像一隻熊,出於本能,薩丁一下子竄到了宋白身後面。
「你倒是變了。」宋白說著,也給了他一個擁抱,而後,他又和另外一男一女分別抱過。
看得出來,他們關係是真的很親密,如果是以往,宋白都不會抱他和孩子以外的人。
薩丁煩躁地踢走路上用作裝飾的小石子,石子入水,發出「噗」地一聲,吸引了眾人。
人群中那個女人笑著走過來,道:「你就是薩丁嗎?我聽菲菲說起你了,你比她說的還好看。」
薩丁知道,這裡的女性們不僅長得漂亮,性子還溫和,他也很喜歡她們,臉上不由得飛了薄紅,道:「她誇張了。」
女人驚訝一聲,她回過頭去看宋白,道:「你可沒說,他會說咱們的話。」
宋白走過來,摟著薩丁,得意地說,道:「我教的,他半個月前才開始學。」
三人發出更驚嘆的一聲。
都知道漢語有多難學,就看老外有多少折戟在口語這一項上就知道了。
宋白又繼續補刀,道:「比教你們英語快多了。」
三人和宋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初中時一起讀貴族學校,三個人英語總分加起來,還沒有宋白一個人的分數高,雖然他們叫嚷著外國留學回來的(實際上只是假期在那邊度過),誓死捍衛祖國傳統,打死不說洋鬼子話,結果這個宣言在經歷過期中考試後的家長會後,就會煙消雲散了,三個人各地灰溜溜地拎著好東西,去拜訪宋白家,給宋白道歉,懇求他教他們。
宋白勉為其難地收了這三個看起來明明很聰明、但一提英語就瞬間蔫頭耷腦的學生。之後的半年裡,只要是放學後,總是能聽到宋白近乎崩潰的怒吼。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托宋白的福,他們現在年近五旬,依然還有著一口流利的英語,只是一提起當年學英語的慘痛經歷,都痛苦到不堪回首。
在宋白離去後,三位好歹又多了二十年的友誼,不然也不會在商場業務如此繁忙的今天,只因為女人的一通電話,大家又排除萬難,聚首在這裡。
他們互相擠眉弄眼,統一口徑,紛紛誇讚弟妹學得就是快。
薩丁現在已經知道了「妹」是專指女性的,他把宋白將他類比為女性還有些微妙的不適應。
女性,很好,但他不是,他只是雌性。
不過,在宋白的朋友面前,他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揪住宋白的袖子,躲在他身後,害羞得另外三個老年人(五十歲)都不忍欺負他。
當然,也讓宋白大感驚奇。
不過,宋白沒調笑他,只是讓他去找自己覺得舒服的地方待著,一直走到假山後面,他的身影被遮擋住,宋白才回過了頭來。
「他一個人,不會無聊嗎?要不要我叫個人來陪他?」女人說。
「讓他待一會兒也好。」宋白笑說,剛才薩丁在他懷裡,背後的肌肉一直繃得緊緊的,直到他遠離了,宋白才感覺他的肩膀鬆懈了想到。
「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趕緊有什麼想說的?」宋白攬著他們,走得離假山遠一點,但隔著縫隙,卻又能遙遙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