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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記錯,傷害雄主的案子裡,只要沒有雄主簽字,對雌君的任何立案書都不作數,對吧?」
熱水喝了,宋白順當說了出來。
「是又怎樣?」部長疑惑,雖然法律上是有這項規定,因為雌蟲出嫁後,蟲身權利徹底歸於他的雄主,就算是雌君傷害雄蟲這樣的惡劣事件同樣如此,但社會上還沒聽說有哪個雄主願意為一個傷害了他的雌君、雌侍行使這項特權。
近百年來,警署在辦理相似案件時,就把雄主簽字這一步驟直接略過,連形式都懶得走。
「難道您特地來簽字的?」部長心裡浮現了一個答案,畢竟這次是雌蟲的行為太惡劣了,雄主過於氣憤,不顧傷情來親自過簽字把案定死,也是可以理解的。
部長吩咐小三拿筆,連文件一塊遞了過來,「就在這一頁,您簽字就可以了。」
雄蟲沒有接,筆掉在桌上,咣當又彈起來,最後掉在地上,骨碌碌滾到部長的腳邊。
部長疑惑地望向雄蟲。
「呵呵,我沒說是來簽字的吧。」宋白抱著熱水,輕聲低笑,模樣比起媒體與個蟲帳號上的明艷四射的樣子要更加柔軟、親和。
可是沒蟲注意他的模樣。
如果不是來簽字,難道是……
在場四個雌性紛紛驚愕地看向他。
就連一直死氣沉沉的薩丁,清俊的臉上是不敢置信的錯愕。
裝著熱水的紙杯輕輕撂下,「我過來不是立案的,是帶我雌君走的。」
驚愕變成了迷茫,眾蟲不由得想,他們眼前這位真的是雄蟲嗎?面對一個重傷自己的蟲,卻還如此大度。
捫心自問,如果說有蟲傷害了自己,法律又完全站在自己這邊,那麼試問誰會寬宏大量地要放對方一馬?
不能,誰都不能。
懲戒室第一次在行刑之外變得如此安靜。
部長不愧是在場資歷最老的,這種前所未有的事情發生在眼前絲毫不見驚慌,他落落大方:「先生,如果您是要想銷案根本不用親自過來,只需打個電話,我們這邊會親自上門找您去核實的。」
宋白站了起來,還帶著輕笑,話語毫不掩飾的關心,「我晚來一會兒沒什麼,可我雌君等不了。」
部長向宋白恭敬道:「既然宋先生這麼關心雌君,我先讓您雌君坐在這等著,宋先生跟我去辦銷案手續,怎麼樣?」
「部長,這不合規定!不是得先拿到銷案文件才能放犯人嗎?就算是宋少的雌君也不行!」小三在後面叫道。
部長瞪了小三一眼,見宋白皺眉,連忙道:「宋先生不用擔心,這裡我說的算。」
把鑰匙交給阿索,讓他把薩丁扶到座椅上。
宋白看到薩丁汗濕的臉,拂去他的汗,「苦了你了。」
四個小時,中傷程度最高的懲罰,已經耗幹了薩丁所有的體力,他還是掙扎著張開眼,淡白的唇張開,顫抖道,「雄主,對不起……」
宋白拍了拍他的臉,道:「我們的帳以後再算。」
這話從雄蟲嘴裡出來,明明應該是令雌性膽寒的威脅,可從宋白的嘴裡,卻只聽出了幾分寵溺。
直到宋白走出門,小三還在嘟囔:「不是得按規定辦事嗎?」
部長回手拍了小三一巴掌,「規定重要還是雄蟲重要?」
小三泄了氣,當然是雄蟲重要。任何規定都可以在雄蟲面前酌情讓路。
部長還沒走出門,阿索飽含驚恐的聲音震驚了他們。
「薩,薩丁長官,褲子上,是血。」。
倚在走廊里等部長的宋白,一瞬間推開大門,薩丁下身柔軟的居家服被殷紅的血浸透,而眾雌均呆立在原地。
「還愣著幹嘛?快打急救電話!!」
方才聲音平穩的雄蟲一聲大喊,震醒了他們。
阿索手忙腳亂地把薩丁長官幫助醫護員抬到擔架上。
待雄蟲跟著急救車走了,才反應過來,剛剛好像是第一次江城宋少發怒的樣子。
他用手一摸後背,一層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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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醫院,手術室外,宋白在走廊座位上閉目養神。
在原來的世界,宋白是長子,他父親海外留學歸來,趁著經濟浪潮事業起飛的成功商人,他的母親是一個大學老師,可是宋白的性格和父親的精明,母親的仁厚都不太像。他自小到大就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看上去什麼事都不關心,也不會在乎誰。
當時在世的奶奶不喜歡他,說這孩子不記人情,養大了也是個白眼狼,不會孝順你們的。
他當時要反駁,母親柔柔一笑,道,我們養他又不圖他為我們養老送終,非要他記我們的情幹什麼。再說了,他還這么小,未來怎麼樣還說不定呢。
後來大了點,宋白才知道,奶奶不喜歡他們一家,是因為她把遺產都留給了最疼的小兒子,宋父與奶奶達成了協議,不繼承遺產,不負擔養老,後來奶奶看宋父發了家,疼愛的小兒子做生意卻一虧再虧,厚著臉皮去蹭宋父家的贍養,但又忍不住地酸著他們,連帶對宋白也惡其餘胥。
宋白自那時起知道了原來有些人會顛倒黑白,對人不對事。
宋白始終警告自己,不可成為是非不分的人。從小長大的三個發小朋友都說,他活的過於清醒,還不如及時行樂。可是結果,面基啊,相看顧客,甚至相親,都要拉著他去一番,問這人怎麼樣,能否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