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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們都是憑著熟人關係拿到的資料,現在真讓他們實打實拿出什麼證據來,還真沒辦法。
安靜如雞。
薩丁緊閉著眼,不敢張開,耳邊是雄主帶著溫度的心跳聲,一聲一聲,世界幾乎只剩下有力的跳動聲。
雄主……
他在心裡默默念了一聲,終於大著膽子,把臉埋入了雄主懷中,連手也抱住了。
除了很小很小時的那個叔叔,再沒有人這樣抱過他了。
那顆惶惶不安,不斷墜落的心,此時,終於落在了地上。
感受到薩丁的動作,宋白眉宇的凌厲輕了幾分,卻依然嚴厲:「再說了,你們私自闖入醫院,驚擾我雌君休養,事後病情有了反覆,誰負責?」
看尋常在發布會上跳腳熱火朝天的記者們成霜打的茄子,還是蠻新鮮的。
艾倫表情不顯,心裡樂呵。
側身把主任讓了進來,眼神示意主任把證據擺出來。
主任那邊不慌不忙地用客廳的投影機播放監控畫面。
艾倫則是看向弟弟和他的弟媳。
他一進來之所以沒說話,就是要先看弟弟態度,雖然嘴上說不離婚,可要是弟弟想借著婚姻特權好好懲戒薩丁一番,那麼他……
不過,不用擔心了。看弟弟對薩丁,還是有情的。
主任那邊恩威並施,把記者們說的一個個冷汗涔涔的要告辭,路過門口被保鏢把相機錄音筆里的內容挨個檢查刪除。
果然,不愧是曾經當過幼崽科專治熊孩子的主任,其實,記者要是不識趣,外面還有軍警等著他們呢。
真當他們宋氏是搓圓揉扁的嗎?
艾倫心情挺好,好得下意識想抽菸,煙都拿在手裡了,讓宋白一眼瞟過來,像個被老師發現偷吃零食的小學生,下意識折進手心藏了起來。
得,拿煙就是習慣性動作,醫院裡本就裝了煙霧滅火器,他要敢點著棚頂水就澆下來。
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為什麼要被弟弟一個眼神嚇得跟虛心的小蟲崽似的?
讓他們倆黏糊去吧,艾倫腹誹了一聲,給主任遞了個眼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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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中午,宋白接電話,說是飯送到樓下,讓他去取。
看著情緒剛剛穩定的薩丁,宋白沒多問,走前關好門囑咐軍警一定要看好了。
路過樓里的自動販賣機,沒忍住去買了盒煙。
薩丁的情緒不太穩定,這不由得讓宋白想起了原書里,薩丁持續了兩年的精神低潮。最後薩丁還是依靠一個來自京都的筆友的幫助與支持下才重新振作起來。也許他該回去借薩丁的名義,給京都的這位貴人去封信了。
不為兩年後的那場機遇,只希望能讓薩丁更振作一些。
可惜,他只知道大概的地址,也不知道能不能送到。
就是醫院裡來來往往的,都是亞雌和雌蟲,即使有少數幾個雄蟲,也都是患者,像他這樣在樓道里自由閒逛的雄蟲幾乎看不見一個。
秘書坐在沙發上百無聊賴,看見是宋白下來,精緻的容貌呈現出十分毀形象的震驚。
隨後米亞連忙調整好情緒,抱著手臂,下巴朝茶几上一翹,「飯盒在那,自己拿。」
語氣里毫無掩飾的不耐。
前台的亞雌怕得想把自己縮起來,在場兩個雄蟲他都認識,一個是經常跟在宋董身邊的秘書,另一個是宋家小少爺,他們是出了門的互不對付,見了面總要吵架,連宋董都不好勸,他更不敢出氣了。
要是往日,宋少一定回「你跟我什麼語氣說話?」
令前台震驚的是,宋白竟然什麼也沒懟,只是繞到機前,拎起飯盒,轉身要走。
反而米亞不適應了,他面容扭曲了一下,「喂!」
「?」宋白回頭。
「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米亞說這話時很是艱難
「忘了,」宋白一拍腦袋,「謝了。」
「……」米亞和前台的小亞雌一樣震驚了。
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從宋白的嘴裡里聽到這樣的話,「……你改性了?」
宋白疑惑看了他一眼,「我還姓宋。」
「你怎麼自己下來取了?」
宋白更疑惑了,「我不取,還要誰取?」
要知道,宋白可是個純正嬌生慣養出的少爺,動手的活能不干就不干。
來之前還聽到宋董在電話里喜出望外地感慨,說弟弟長大了懂事了,米亞還不信。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個蟲,還是愛面子的雄蟲,他們真會改性那才是變天了!
米亞下意識望了眼門外,碧空高懸,萬里無雲。
還沒開始變天,這雄蟲就真改性了?
他還不太信,手撫平沙發巾的褶皺,不經意道:「薩丁沒長腿麼?」
宋白轉過身來,看清了秘書眼中一閃而過的試探。
在每個世界,都有幾個離經叛道的奇葩。
在宋白塑造的這個蟲族世界中,米亞就是雄蟲里的奇葩。
身為社會優勢性別的雄蟲米亞,不僅頂著一個雌性的名字,還同情雌性的遭遇,自幼便與周圍的雄蟲合不來,連帶他的家庭同樣與社會主流格格不入。
身為雄蟲,他崇拜雌蟲中的薩丁,推崇性別平等,會在已婚雌性受虐時站出來呼喚不公。
他的思想就像一個錯生在蟲族社會裡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