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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皇帝沒有派林昭前去,而是派了新上任的刑部尚書程緒過去。
程緒公事公辦,絲毫不給護國公情面,領了命之後就帶著人在護國公府里搜查。
期間卓風喬裝成了其中一個搜查的小兵引著其他人挖出了在那棵梨花樹下的錦盒。
護國公韓儀當場大喘著粗氣差點暈倒,那個錦盒他太熟悉了,是當初曾勇的東西,沒想到當初他讓他將那枚私章毀了,他卻留了一手來防著他。
如今之前說太后的私章卻出現在護國公這裡,為了保全宮中的太后,他只能咬牙認下那些信都是他寫的。
但即便是這樣也沒有用,因為在他書房的暗格里有很多他這些年與太后密謀的書信往來。
除了烈陽軍一案的證據之外,信上還提及了他們曾合謀構陷其他忠臣良將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每一件事都不容饒恕。
如今罪證確鑿,太后卻絲毫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在自個的宮裡夜夜笙歌。
等到禁衛軍來抓人的時候,她方才後知後覺出大事了。
太后震怒:「本宮是太后,你們沒權利抓本宮,把皇帝叫來,本宮要見他。」
甚至那些禁衛軍根本不聽她的話,說道:「太后娘娘,是皇上親自下令吩咐請您到刑部的,你也別讓末將為難。」
「你給我住嘴!本宮要見皇帝,本宮要見皇帝!」
禁衛軍統領給旁邊的下屬使了個眼色,過去兩個人一人架著一邊,將太后拉走了。
闔宮的人也全都被人帶走了。
刑部大牢里,太后憔悴的不成樣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鬢髮散亂,衣衫凌亂而且上面布滿了髒污,她哪裡受過這種罪?每天都是在牢門前喊著要見皇帝,然而一直都沒有人搭理她。
喊了一天之後,她安靜了下來,忽然,旁邊的牢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個面目俊朗的年輕男子,雖然也入過獄,但周身卻乾乾淨淨,絲毫不像到獄中走過一圈的人。
獄卒打開牢門,說道:「裴子庸,你可以出去了。」
太后滿臉驚恐的望著他,這是她最近最疼愛的一個男寵了,不僅對她體貼入微,而且服侍的也周到。
此時他卻毫髮無傷的出去了,太后這才覺出不對勁兒了。
這其實她一直沒收到外面的消息,現在想來,只怕是傳進來的消息都被他截住了,根本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
原來這人也是對方布下的暗子。
太后自覺對待他不薄,只是滿眼猩紅的隔著牢門望著他,歇斯底里的問道:「為什麼?本宮對你不夠好嗎?為什麼要背叛本宮?」
裴子庸一臉不屑的看著她,蹲下身子,一字一句道:「太后娘娘,我這個姓氏,娘娘難道就不覺得耳熟嗎?」
太后一驚,隨即喃喃道:「裴?姓裴……姓裴……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你是裴家的人!」
裴子庸雙眼很厲的看著她道:「江陽裴氏,十三年前的事難道太后忘的一乾二淨了嗎?」
十三年前江陽裴氏裴秦濤奉命為烈陽軍押送糧草,卻接到太后的密令,以全族人的命相逼,讓整個烈陽軍斷送了糧草。
朝廷問罪的文書下來之後,裴氏一族在太后的運作之下死的死,充軍的充軍,女的甚至被充到了妓館。
裴子庸沒有被發配充軍,而是進了教坊司。
一般身為男兒身,在這個年紀正是讀書做學問的好時候,而裴子庸學的卻都是一些附庸風雅,攀附權貴取悅人的手段。
他這輩子做夢都想報仇,所以當林昭找到他的時候,他一口便答應了。
他完全有機會可以將太后刺殺在宮中,可是這樣一想不覺未免太便宜她了,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失去所擁有的一切,讓她慢慢痛苦直至死亡,這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裴子庸走了之後,太后像是突然泄了氣的皮球靠在牢房的牆上,向來炯炯有神的雙眼此時卻渾濁無比,她勞碌了半生,當初本來離帝位只有一步之遙,卻比小皇帝給占了去。
籌謀了這麼多年,最後卻功虧一簣,她實在是不甘心。
太后和護國公入獄之後,皇帝便開始在朝台上大洗牌,原先為太后一黨的官員們接連被皇帝藉口發配到偏遠地區,查出來確鑿罪證的直接收押入獄。
如今還不到二月,春闈即將開始,這是一個皇帝培養自己羽翼的好機會,利用這次的科考選拔人才,填補朝堂上的空缺。
烈陽軍一案徹底真相大白,皇帝昭告天下,澄清了當年這件事的真相,另外追封賀蘭庭為鎮國侯,享超一品爵位,世襲罔替,另外歸還賀蘭庭原來的將軍府,還賜封賀蘭庭的遺孤賀蘭欣為賀蘭郡主,算是作為補償。
不過斯人已逝,整個賀蘭府只剩下賀蘭欣一人,爵位世襲罔替也沒什麼用,她身為女兒身,也不能繼承爵位,雖然還有一個空有虛名的郡主之位,卻都無法彌補她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
如今能為父親還有烈陽軍正名,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武安侯是引出太后的導火索,自從長公主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之後,整個人便癱在了座椅之上。
一夕之間,她最愛的母后還有他的舅舅全都入獄了,而她孩子的父親也在獄中,甚至是揭發她母后的元兇,她沒想到夫妻這麼多年,他竟然會如此狠心,絲毫不顧念夫妻之情,也不顧兒女的感受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