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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經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
他從軍走後,姜瑜年紀還小,大房就把他接過去那邊的院子住了,這處院子便一直空著。
以前他從邊境回來時,在家偶爾會住幾天,但從不在這裡住,就是怕睹物傷情。
可這次在京中安定下來後他想通了,想要直面過去那個膽小懦弱的自己,便搬過來住了。
今天晚上他把老侯爺氣的不輕。
本來若只是因為上次的事情,老侯爺責罵他幾句他肯定就受著了,讓他撒撒氣也就過去了。
可今天晚上老侯爺又再次提起了讓他續弦的事。
他從頭到尾就只說了三個字,不可能。然後便一直沉默著,任憑老侯爺怎麼說他都不吭聲,這才讓老侯爺大動肝火,甚至拿起旁邊的杯子朝著他就砸了過去。
還好老侯爺年紀大了手頭不准,不然估計他要破相了。
老侯爺說,他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從前一直在外面,離得遠,過的又是打打殺殺的日子,誰家有姑娘願意嫁給你。
現在不一樣了,你在京城驍騎營任職,而且才三十多歲,年紀正當好,咱們侯府也是有臉有面的人家,多的是姑娘願意嫁。
聽說那齊尚書家的女兒品行端正,賢良淑德,最重要的是對你一片真心。等過完年,我就讓你大嫂給你張羅張羅,你去見見。
姜遠緊握著拳,他當年早就發過誓,此生非阿梨一人不娶。即使她已經去世多年,他也不打算再娶,他不能讓這麼些年的自己活成一個笑話。
兒子沒照顧好,若是再聽爹的意見續了弦,等到來日到了地底下,他該怎麼面對阿梨。
於是他堅定的回了老侯爺三個字,不可能。
老侯爺就因為這個逮著他好一通罵,姜遠看在他年紀大了的份上沒有頂回去,可這讓老侯爺更加惱火。
好在後面姜仲過來了,撿了個漏,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兩頭都賣了個好。
如今這個家姜遠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這跟他曾經心目中的那個家一點都不一樣。
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等找到兒子,他就跟老侯爺提分家。
侯府的爵位是大哥的,這一點他一直都清楚,從來沒有跟大哥爭搶的打算。
他如今好歹是個正三品的武將,比著二品的尚書品級也就低了一級,完全可以自己開府過活。
只是這麼一來,侯府面上不太好看就是了。畢竟老侯爺還在,他還健在兒女就分家,鬧出去整個京城都會看笑話。
想到這,姜遠就忍不住揉了揉雙鬢,他這個好面子的爹估計是不會同意分家的。
在他們這個年紀的人眼裡,分家就意味著一個家族衰落的開始,所以輕易不會分家。
即便姜遠心裡有這個年頭,但想要讓老侯爺同意分家不是一般的難。
姜遠覺得他可以從大哥姜仲那入手,讓大哥多勸勸爹。
他不要爵位,一心只想分家。這麼一來,最高興的莫過於大房的人。姜遠一但分了出去,那這侯府的爵位可就跟他沒一點關係了,大房能徹底放了心。
怎麼說大房的人都會幫著他分家。只是和姜遠所以為的不一樣罷了。
他現在對大嫂沒什麼好印象,可對這個大哥還是很敬重的。
他想著到時候他多求求大哥,大哥從小就待他好,一直是眾人眼中的好兄長,要比他那個頑固的爹好說話很多。
不過分家這個想法現在不適合提出,兒子還沒找到不說,眼下正是過年,不好說這個。
明天就是除夕,宮裡會擺宴席請四品及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家眷入宮赴宴的。
以寧安侯府的爵位,每年入宮赴宴府里大房一家都是要去的。
大魏朝歷年來都是年前二十九封筆停朝,一直到封筆封閉儀式結束,整個上京城的官才算真的放假。
姜遠這驍騎營也是如此,只不過因為到了年關,放假之後沒有宵禁,京城之中巡防營人數不夠,便抽調了一部分驍騎營的人過去幫忙。
姜子延正好是那部分沒有被抽調的,所以年前二十五六就沒有什麼事兒了。
可他頂了那個兄弟的職,需要幫人值班,一直到二十九才結束,所以也就拖到了今日。
然而這其中緣由老侯爺並沒有過問,上去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大魏朝年節放假從大年三十直到正月十五上元節,第二天正月十六才正式復朝。
鄉下人常說,有什麼事等年後再說,除非人命關天,事態緊急,否則不管什麼事都不能擋著大家過年。
大魏朝一年到頭最重要的節日就是年節,鄉下人每年也只有在年節的時候能夠穿新衣裳大口吃肉喝酒。
即便是那些光景不好的人家,到了過年時,也會狠一狠心買上幾斤豬肉,讓全家都沾沾葷腥。
年頭和年尾都要過的滿足,不然勒緊褲腰帶緊巴巴的過了一年,到了年底還要繼續苛待自己,那這就是鄉底下常說的窮鬼的命。
京城裡的繁華迷人眼,尤其是到了年節,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起了紅燈籠,外地的客商也都歸了家,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個好年。
侯府今年也算是過個團圓年,往昔一直在外的姜遠回來了,老侯爺兒孫繞膝,也算是天倫之樂。
只可惜姜瑜不在,整個侯府沒人敢提起這個二房的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