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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座這等殊榮一般都是賞賜給寵臣的,如今給一個罪臣賜座還是頭一回。
但是朝堂上的百官們並沒有人出言反對,因為如今馮毅這副樣子著實令人感到心酸。
都這個樣子了,還堅持著到大殿上來要為烈陽軍洗刷冤屈,就這份堅持都十分令人動容。
然而賜座之後馮毅並沒有坐下,他讓一旁攙扶著他的馮軻和卓風放開他,直直的跪下叩了三個響頭。
再抬起頭時,眼眶裡充滿了熱淚。
郭名章此時說道:「皇上,馮毅受盡折磨,大夫說他手筋腳筋筋脈俱斷,苟延殘喘多年身體已然垮了,舌頭也被人拔掉,如今只能筆書向皇上述寫當年烈陽軍一案的真相了。」
「什麼?」 就連皇帝都驚訝無比,沒想到馮毅竟落得如此之慘狀。
「來人,筆墨伺候。」
馮毅在榮王府被許大夫用盡好藥的調養著,總算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一個人腳步微顫的走到筆墨書案前,緩緩坐下開始寫下他所知道的烈陽軍一案的真相。
他一邊寫,手一邊顫抖,好幾次都差點握不住筆。
當年烈陽軍一案發生的時候,皇帝年紀還小,對於此事所知的並不甚清楚。
馮毅寫了足足兩頁紙,寫到最後筆啪嗒一聲掉落在桌子上。
當小德子將這兩頁紙呈上來的時候,上面的字寫的歪七扭八,甚至不如一個五歲孩童寫的字,可見他將這些寫下來有多吃力。
皇帝將這些內容看完之後怒火中燒,他大魏堂堂七萬大軍就這麼全軍覆沒,死在了天門關,以至於現在天門關守衛薄弱,再難有比賀蘭庭更加出色的鎮守西北之人。
原來這一切竟然都是武安侯的手筆!
而武安侯就在朝堂下面站著,皇帝一臉怒容道:「武安侯,你看看這上面都寫了什麼!」
武譽從地上撿起那兩張紙,匆匆掃了一遍,連忙跪下道:「皇上,臣冤枉啊,是他污衊臣,當年臣帶著一隊人馬率先去接應賀蘭將軍,誰成想他們已然全軍覆沒,剩下的那些烈陽軍,臣本想將他們帶回來仔細審問的,可他們抵死不從,當場畏罪自殺了,這些事先帝都是知道的,臣是冤枉的。」
「皇上,您不能僅憑馮毅一面之詞就相信了他的話,平白污衊臣。如今十幾年過去,烈陽軍也只剩他一個人活著,此時他說什麼也無人可為他證明,空口白牙的話誰都會說,不能僅僅因為同情就相信他說的話啊皇上!」
此時林昭站出來道:「究竟是不是真的,皇上可以派人前去搜一搜武安侯府,雖然事情已過多年,但當年的事也許會留下些證據,侯爺如果清者自清,自然不會反對的,對嗎?」
這話直接堵住了武譽想要辯解的話,他說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
此時張運道也站出來說道:「皇上,林大人言之有理,當年烈陽軍一案實在是太過慘烈,如果他們都是被冤枉的,那他們可受了太多委屈了。他們為我大魏出生入死,死後還留了這麼個罵名,若是這其中真的有冤屈,今次若不查清楚,該會令多少武將們寒心啊!」
朝堂上的武將也有不少,都是一群糙老爺們,不懂那些文鄒鄒的話,但聽著張運道說的也都十分贊同。
身為武將,若說最為敬佩的將軍,除了賀蘭庭別無二人。
此時他們紛紛幫著說話。
朝堂上的局勢紛紛往一邊倒,太后一黨的老臣們有幾個多少都知道一些當年的內幕,於是趕緊出列勸道:「皇上,您可要三思啊!這件事當年先帝已經查的清清楚楚,實在是不宜翻出來再擾了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啊!」
他們先帝搬出來了,皇帝知道這是戳到了他們的痛處,此事如今若要他罷手那必不可能。
年前封筆之時林昭專門來找他談過一次,言及這次是扳倒太后的最好時機,他怎會放過這次機會?
於是皇帝不管那些老臣們如何勸阻,皇帝直接拍板道:「此事張閣老說的對,朕不能讓天下的將士寒心,若此事是朕錯了,那朕親自去先帝靈前叩拜謝罪。若是先帝錯了,那朕也不會包庇,父之過,子來承,朕會替先帝還烈陽軍一個公道!」
此話一出,百官們都知道皇帝有意徹查當年烈陽軍一案的舊事了。
「此事交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會審,務必給朕查個水落石出!」
這件事就這麼被定下了。
林昭帶頭稱讚皇上英明,百官之中不管是持反對的還是持贊同的全都跟著道皇上英明。
散朝之後,護國公根本顧不上出宮,直接從另一旁宮門小道去了太后宮裡。
護國公韓儀是太后的親哥哥,當面烈陽軍一案他可是在背後動了不少手腳。若非有他幫襯,太后那邊也不可能如此順利。
今日東窗事發,他卻沒受到太后一丁點預警,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才趕緊過來找這個妹妹商量商量。
到了太后的慈安殿後,殿裡的掌事宮女出來道:「公爺稍等片刻,娘娘一會兒就來。」
韓儀在殿內坐著等了片刻,隱約聽到一旁的偏殿傳來男女調笑的聲音。
韓儀眉頭一皺,看向旁邊伺候的宮女,聲音冷厲的問道:「娘娘這幾日都在宮內幹什麼?」
宮女嚇得一機靈,徑直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道:「娘娘、娘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