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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在這裡風涼話說的十分得意,話里全都是看輕和貶低,對於他們來說,姜子延就是一個年輕的後輩,沒有什麼經驗就瞎折騰,能做出來成績才怪呢。
反正他們賣給了姜子延三十畝地,這人情也算是給了,縣令大人那邊也說的過去。
不過有人跟他們想法卻不一樣。
當崔員外得知姜子延要開紡織廠的時候,心裡不但沒有看輕貶低,相反,他甚至還問姜子延銀錢夠不夠用。
崔員外頭腦簡單一些,一心想要巴結縣令,所以但凡能示好的地方他都想要橫插一兩腳。
不過卻被姜子延拒絕了,在姜子延的認知里,崔員外所說的意思在他理解看來就是要注資入股,他暫時還不想讓城裡這些大財主們摻和一腳,所以才拒絕的。
至於趙員外,存在感極低,連個動靜都沒有。
不過他們倒是沒給姜子延悄悄使絆子,紡織廠也順利的招滿了學徒,開始進行教習。
臨安通往京城的水泥路已經修好,之前朝中大臣反對的聲音也漸漸消彌。
他們逐漸明白了林昭在摺子上所說的那句「要想富,先修路」是什麼意思了。
臨安的百姓貧窮困苦,從前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就算知道有很多東西能換成銀子,但路不通,或是不好走,就沒辦法將東西換成銀子,日子就會一直艱難下去。
如今的這條路修成了水泥路,而且中間有些路段是重新規劃的,將主路徑縮短了許多。
從主路徑上延伸下來許多分岔路,通往各個地方,方便各個鎮上的人們往外運輸東西,進行貿易往來。
自從這條路修好之後,路上的行人肉眼可見的變多了,其中最多的就是挑著貨物趕著馬車去外面集市賣東西的人。
此時林昭還在衙門裡辦公,一旁的師爺在旁邊伺候著。
師爺的歲數要比林昭的年紀大上一輪半,差不多有三十多歲,留著兩撮倒八胡,時不時的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供林昭參考。
這位師爺可是跟過好幾位縣官的,所以,對臨安城裡的民情民生都相當了解。
自打林昭上任以來,他表現的還算安分,所以林昭便一直留他在身邊用著。
陳師爺眼觀鼻鼻觀心,是個心思玲瓏的人,仿佛是知道新來的縣令是個有主見的正直的官,所以他一直恪守本分。
就比如現在,林昭不開口問他事情,他一般就在旁邊做一些輔助性的事情,從來不多言。
他一直秉承著說多錯多的原則,給林昭的印象還不錯。
此時他正在幫林昭整理公文,對於這位縣令上任的這些時日裡又是修建水泥廠,又是修水泥路,還經常去村子裡走訪,體察民情感到十分驚訝。
行事別出一格,特立獨行。
陳師爺驚覺這次來的是一個正直而且肯幹事的官,想起前幾年家裡的落魄,忽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有了盼頭。
雖然以前也能跟著前幾任縣令撈些油水,可人心底到底是有桿秤的,搜刮來的民脂民膏他不敢多撈,怕於心有愧,每每晚上入睡時總會心底難安。
現在倒是睡得很踏實,雖然俸祿不多,但就像縣令大人說的那樣,日子會一點點好起來的。
林昭批完了最後一個公文,起了個話頭,說道:「水泥路修好了之後,百姓們感覺如何?」
陳師爺笑呵呵的答道:「大家都很滿意,好些人家裡有牛車的,都趕著牛車拉著東西到外面去賣了。」
「嗯,臨安的百姓們出過遠門的少,沒怎麼見過外頭的世界,你讓人都提醒著些,出去賣東西,長個心眼,別被騙了。」
「大人心善,下官一會兒就下去說一聲。」
共事的時間長了些,陳師爺發覺林昭說話倒是沒有什麼架子,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這點他倒是很喜歡。
陳師爺看他拿出了地堪輿圖,不知道又在看些什麼,於是閒聊道:「老百姓們好不容易出去一趟,恨不能把家裡能賣出去的東西都拉上。」
林昭失笑,「都是窮苦的百姓,就該讓他們多賺點那些有錢人的錢,省得那些有錢人花不完還浪費。」
「大人說的極是。以前下官總覺得,人的命都是一生下來註定好的。有些人天生命賤如路邊的野草,不論誰見了都能隨便踩上一腳。有些人就天生好命,享受著榮華富貴,花著旁人幾輩子都掙不來的錢。」
「不過現在下官倒是有另外一種看法。」
「說來聽聽。」林昭說道。
「雖然人生下來地位不同,境遇不同,但如果找到正確的方法,加上後天的努力,也不是不可以改善的。」
林昭一邊拿起筆在地堪輿圖上圈了幾個地方,一邊說道:「不錯,還是很有覺悟的。」
陳師爺向來是最會拍馬屁的人,可到了林昭這,說的話便多了幾分真心實意。
「大人和以前臨安的縣令都不太一樣,下官看的出來,您是個心裡真正裝著百姓的好官。」
林昭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神情正經不似開玩笑,笑了笑沒答話。
他在地堪輿圖上認真看了起來,然後圍繞著已經修好的主幹道,又規劃出來了一條路線。
他道:「去把修水泥路的主要負責人叫過來。」
陳師爺不明白他想做什麼,有些疑惑的問道:「水泥路不是已經修好了嗎?現在叫修路的負責人過來,是還要進行查漏補缺?還是水泥路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