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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午餐過後,柳一弛正躺在院子裡的樹蔭下乘涼。
竹編躺椅,茶爐,西瓜,還有一盆南瓜子。柳一弛一隻手扇著扇子,一隻手磕著南瓜子。
厲蘇很久沒有踏進天一觀,當他背著巨大的桃木劍走進來的時候,恰好就是看到這副樣子的柳一弛。
柳一弛拍了拍他旁邊的另一個躺椅,示意讓他坐下。「昨天給你送過去的西瓜吃完了嗎?」他將南瓜子往厲蘇坐下的方向推了推,「嘗嘗這個,這個不言從去年種的南瓜瓤里掏出來的南瓜子,曬乾之後炒制的,味道很不錯。」
話音剛落,柳一弛一骨碌地坐起來,抽動鼻子仔細聞了起來,「什麼味道這麼香?」他一路聞著,一直湊到了厲蘇的胸前,他將頭埋在厲蘇面前,將厲蘇的胸前和胳膊處都聞了一遍,說道:「這個味道,這是鎮上賣驢肉火燒的味道,你去鎮上了?你出門了?」
柳一弛抬起頭看著厲蘇,不是他非要用這麼詫異的語氣去質問厲蘇,而是厲蘇自從上次他得到螭吻的那天晚上起,厲蘇就一直不出門,一開始厲蘇還找一些頭疼、不舒服的藉口,後來直接破罐子破摔直接在家當起了縮頭烏龜,任由他如何威逼利誘都不出門。
眼下,居然自己一個人跑到了鎮上?
「等等,你這裡的驢肉火燒的味道尤其重。」柳一弛的鼻子停留在厲蘇的腰部,他再三抽動鼻子聞了幾次,確認無誤,就是這裡的驢肉火燒味道最重。
厲蘇一扭腰,隨後推開了柳一弛的腦袋。這傢伙也靠他太近了些,簡直、簡直把他全身嗅了個遍。他感到有些臉熱,瞪了柳一弛一眼,瞧見這傢伙火辣辣的眼神,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我是去鎮上了。」他從腰間的收袋裡取出一包打包好的驢肉火燒,遞給柳一弛,「給你,還是熱的。裡頭有四個,你吃兩個,相生和不言一人一個。」
「你出門就為了去買驢肉火燒?」柳一弛接過驢肉火燒大口吃了起來,真香。最外層的餅酥脆掉渣,還帶著焦香,裡層的餅皮則柔軟有彈性,還被肉汁浸潤著,最妙的是最裡面的驢肉,勁道有嚼勁,還澆上了一勺肉汁,每一口都爆汁。
「真好吃!」柳一弛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瞧見柳一弛這副模樣,厲蘇也笑了起來。「倒不是專門去買驢肉火燒,屍骨草一直沒有找到,超出了接任務時約定了一個半月的期限,我是去霄冥殿繳納超時罰金的。」
「做任務超時還得繳納罰金?」
「也有不限時的任務,規定時限的任務金更高而已。」
看到柳一弛嘴角有個餅渣,厲蘇伸手幫他抹去了。
柳一弛吃餅的動作一滯,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去舔嘴角。他只是去舔嘴角的餅渣,恰好跟厲蘇手指觸摸過的地方一樣呢。
「你怎麼不吃?我的另一個火燒給你吃。」柳一弛從竹桌上拿出一個火燒遞給厲蘇,他也想給厲蘇擦嘴角。
「我吃過了,你吃吧。」厲蘇拒絕了柳一弛遞過來的火燒。
柳一弛心裡的小九九破滅。
「今晚去狩獵嗎?」柳一弛問道,以往這話都是厲蘇問道,這一個半月,倒是他時不時地問厲蘇了。
「去。」厲蘇說道。
柳一弛本以為又會聽到厲蘇拒絕的回答,沒想到他居然同意了,瞬間大喜,他終於可以和厲蘇多待一會啦。
柳一弛笑眯眯的,像是有什麼大喜事一樣,厲蘇也瞅著他笑。
「請問柳道長在嗎?」突然,有一個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走進了觀里,輕聲細語地問道。他穿著質量不錯的棉質長袍,打扮得體。只是他的神情卻同他的穿著不一致,他的神情怯弱、小心,走路姿態也格外地謹慎,一步一停、一步一停,一邊走一遍打量。
「你找我嗎?」柳一弛從躺椅上站起來說道。
「您是柳一弛柳道長嗎?」中年男人給鞠了一個大躬,見柳一弛站起來答話,他說話都不利索了,身子也顫顫巍巍起來。「我、我……我冒昧上門,是想請柳道長幫個忙。」
看到來人的姿態和說話方式,厲蘇已經肯定眼前這個人是個凡人了。他大概能將柳一弛的反應猜個八九不離十,但他還是躺在躺椅上靜靜地喝著茶等待著。
不言正好出來給柳一弛換茶葉。一瞧見院子裡的那個人,他眉頭一皺,語氣較他平日說話嚴肅了一些,「你是凡人,你來這幹嘛?」
中年男子敏感地察覺到了不言語氣中的不耐煩,他視線左右遊蕩,手裡端著茶缸剛出來的道人皺著眉頭,躺在躺椅上悠閒地喝著茶的道人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只有在他面前的柳一弛柳道人看起來能幫助他。
他啪地一下就跪下了,對著柳一弛磕了一個大頭,說道:「求求柳道長救救小兒柳張的命吧!」
「柳張?這名字有些熟悉。」柳一弛摸著下巴說道,「啊,我想起來了,那個被海家人抓住想要拿去做成旱魃的柳張?是你兒子?」
「是是是!」中年男子磕頭磕得叮咚響,「承蒙柳道長施以援手,讓小兒多活了一些日子,只是、只是犬子沒有福分,辜負了柳道長得救命之恩,眼下、眼下小兒又有性命之危了啊……」
「觀主!」不言端著茶缸噔噔噔地走到柳一弛面前,「觀主!你已經破例救了那柳張一命了!」隨後,不言又壓低聲音,小聲地說道:「師弟你已經為那凡人擔過一次風險了,此次說什麼都不能再管這人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