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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於不為所動。
可是這一刻,在看到鮫人眼中那團明亮的火焰熄滅的那一刻,郁照塵卻害怕了。
「我……」郁照塵想說,他方才並不是假裝,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此時他說的每個字,都像是在狡辯。
猶豫間,江潭落的手已經緩緩伸向傷處,然後咬著牙將一根根潔白玉如仙骨剖了出來。
毋水之下,異魔沸騰。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同一時間,藏在毋水最深處的一個白玉冰棺,忽然發出了瑩瑩光亮。
纏繞著它的九條碗口粗的長鏈,發出了嘩嘩的聲響。聽聞這樣的異動,就連躁動不安的異魔都在剎那間安靜了下來。
長鏈的震顫愈發明顯,不過多時竟然生出了一條條裂隙。
而就在那玉棺內,已沉睡數千年的人則緩緩地蹙起了眉。
毋水上,江潭落再次拿起了匕首,尾鰭旁最美的那片鮫鱗,終是被他削了下來。
少年就像不知痛一般。
「抽出仙骨,一片片拔出鮫鱗?我做得對嗎,聖尊大人?」此時的鮫人已經虛弱得不能再虛弱,他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手也已顫抖得拿不住匕首。
疼痛帶走了江潭落的理智,他對毋水封印的控制,總算弱了那麼一剎那。
就在話音落下的那瞬間,郁照塵終於咬牙踏入了封印之中,一步步走上毋水台。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這裡。
天帝的闖入,讓毋水下的異魔重新躁動起來。
它們如聞到血的鯊魚,拼命地朝郁照塵而去。
郁照塵有殺死異魔的能力,可始終都沒有提起劍,他只是注視著江潭落,一步步地向少年走去。
「你不可能離開我……」
在異魔興奮地嘶吼中,千年前的畫面竟與此時重疊在了一起。
那個時候,郁照塵被他的父親推下毋水,異魔同樣叫囂著想要將他吞噬。彼時郁照塵並沒有與異魔相抗衡的能力,就在他以為自己將要死去的那一刻,忽然有人出現在了自己身邊,然後輕輕地拉住了他的手……
郁照塵登上了毋水台,恍惚間眼前鮫人的身影,竟然與當年的人重疊在了一起。
他下意識伸出手,想要拉住對方:
「阿瑕,你——」
阿瑕?
「聖尊,您終於不再裝下去了嗎?」江潭落慘然一笑。
少年的話音落下,郁照塵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方才不自覺說出了什麼。
這個時候他的指尖已經碰到了江潭落的手背,只需要再向前半步,就半步,他便可以拉住眼前的人。
然而江潭落卻沒有再給他這個機會。
他再重複一遍那句:「恭喜聖尊……得償所願。」便猛地向後一退,朝著毋水台下的虛無踏去。
「要是我不曾遇到你該多好啊……」
你這個騙子。
第24章 跳下毋水台
失重感向江潭落襲了過來,與此同時剛才被郁照塵一劍劈開的天幕,也在瞬間合了起來。
雲翻湧得愈發瘋狂,就在這個時候,一束金光刺破了雲層,落在了江潭落的身上,將他緊緊包裹。
這是來自天道的力量。
在被那一束金光包裹的瞬間,江潭落身上的疼痛突然消失。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寧靜的大海深處,被最最溫柔的海水所擁抱。
過往的一切傷痕,好像都被這一束金光所撫平了。
甚至於就連江潭落的情緒,都在頃刻之間平靜了下來。
江潭落身上那一件猩紅色的,用離人紗製成的婚服也泛出了淺淺紅光。
從遠處看起,江潭落像是馬上也要化為一道光束,融入這天地。
深深疲憊感向江潭落襲來,他覺得自己下一刻就要陷入沉睡。
然而緊接著,手腕上的一陣痛意將江潭落的「睡夢」吵醒,與此相伴的還有陣陣尖叫。
「聖尊——」
「聖尊大人!!!」
毋水台下,眾仙神大聲叫到。
江潭落終於在這個時候,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毋水之上的金光,被一個人的身影完全遮擋。
……是郁照塵!他竟然跟著自己一起,從毋水台上跳了下來!
往日郁照塵對江潭落總是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然而今天他緊握江潭落手腕的力量,卻像是要將對方的骨頭揉碎一般。這種痛意,把江潭落從剛才那半夢半醒的狀態之中拉了出來。
「郁照塵放手吧……你知道的,凡是被這一束光照到,就不能再回頭了。」
因為郁照塵的出現,少年下落的速度變緩,甚至於就連耳邊的風聲也散了
「不要走,」郁照塵緊緊地握著江潭落的手腕,他死死盯著少年,咬著牙說出了一句殘忍到不能更殘忍的話,「……潭落你知道嗎,我對著三界安泰本就一點興趣都沒有。」
少年終於抬起眼眸,看向了郁照塵。
「我找到你,讓你當這把『鑰匙』,並非為了守護毋水封印。」
「我壓根不在意什麼三界,」郁照塵笑了一下,將一句深埋在他心中,本一生都不會說的真相道了出來,「我利用你,是為毀了毋水封印,放出混沌異魔。」
身為天帝的他,竟然在用三界眾生威脅江潭落。
郁照塵知道,和自己的虛偽不一樣,江潭落雖然沒有說過什麼,但他對三界還有世上的一切,都有最簡單和最難化解的愛與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