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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坐在最高位上的鮫皇忍不住咬了咬牙:他這個兒子一向都沒有什麼存在感,怎麼今天突然出來惹事了!
「江潭落,」鮫皇咬著牙開口,「到這裡來。」
此時宴席已經開始多時,後面早就沒有了空位,只有最上方鮫皇一族所在的地方稍松一點。
擔心江潭落到處找位又惹出什麼事來,鮫皇最終還是把江潭落叫了過去。
畢竟是個生來就在鮫人海里待著,沒有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少年,聽到鮫皇的話,江潭落也終於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他跟著侍從,向宴席主位方向走去。
而同是這個時候,江潭落終於抬頭看向了最高處——
那是傳說中天帝在的位置。
江潭落看到,金台之上,坐著一個穿著淺金色法衣的人,此時正朝他所在的位置微笑。
那人比江潭落想像中的「天帝」要年輕許多,所以就在那一剎那,江潭落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他就是郁照塵。
於是,就在走向空位的途中,江潭落也下意識地衝著那個人回了個微笑。
開心,青澀,還有幾分不好意思。
這是江潭落本能地反應,他沒有想到,自己剛一笑完,坐在金台上的人竟然笑著朝他點頭了。
等等……那是天帝?
自己剛才在做什麼啊!
……江潭落已經習慣了偶爾和鮫皇對著幹,不向對方行禮也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這一次,坐在金台上的人是天帝,自己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算了,還是行一個禮吧。
江潭落停下了腳步,認真地彎腰朝郁照塵行了一個禮。
但他沒有想到,自己剛才行重新站直身子,就迎上了鮫皇滿是怒火的目光。
「江潭落,你在做什麼?!對聖尊大人怎能如此無禮?」沒離開過鮫人海的江潭落不知道,其實鮫人族的禮節與仙庭是完全不同的。
無禮?
江潭落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最上位傳來了一陣陌生的聲音。
那聲音微沉,很好聽,還帶著幾分笑意:「無妨,他此前沒有去過仙庭,不知道如何行禮也是正常。」
說這話的人是郁照塵!不是說……聖尊大人不理俗事嗎?怎麼今天竟然替一個鮫人解圍了?
聽到他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在座的沒有人想到,替江潭落解圍的人竟然會是郁照塵。就連江潭落自己,也是這樣。
第47章 心劫(二)
「這……」鮫皇沒有料到天帝竟然會這麼說。他忍不住偷偷瞄了對方一眼,見郁照塵果然唇角含笑,沒有一絲怒意後,鮫皇先是稍稍放下心來,接著又忍不住猜測起了天帝的意思。
郁照塵為什麼會管這件事?
就在說話間,江潭落已經被侍從帶到了位置上。
他也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郁照塵。
這個時候天帝已經將視線重新落入席間,不過江潭落還是能看出來,郁照塵的心情似乎不錯。
——實際上郁照塵的心情的確不錯。
還是個少年的江潭落不怎麼會藏事,他幾乎想到什麼,就會將什麼寫在臉上。
方才看到江潭落和鮫皇相處的樣子,郁照塵便想起了自己當年……他也曾經和江潭落一樣,被上任天帝打壓。想到這兒,郁照塵不由攥緊了手中的酒杯,接著又笑了一下。
不過還好,後來那些人都被他處理了個乾淨。
千年時光過去,郁照塵差一點就要忘記當年的事,沒想到潮生花宴上的這個小鮫人,竟讓他回憶起了那個時候。
郁照塵其實沒有過多的關注江潭落,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少年一眼,便將視線移開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郁照塵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聲響……
「未經我允許,隨意出入潮生花宴,等聖尊大人離開後,便去領罰吧!」這是鮫皇的聲音。
他並沒有開口,只是狠狠地瞪著江潭落。
鮫皇是以鮫人族傳承中的傳音之術和江潭落對話的,他沒有想到修為已登峰造極的郁照塵,其實是能夠聽到的。
聽到鮫皇的聲音,郁照塵不由挑了一下眉,露出略微不悅的神情。
放在往常,若是有人敢在郁照塵的耳邊嘰嘰喳喳,他一定會打斷對方。但是今天,郁照塵頓了一下,竟然選擇繼續聽了下去。
「不知陛下要我領什麼罰?」江潭落非但沒有被鮫皇的話嚇到,甚至還反問了一句。
因為「不祥之物」的傳聞,鮫皇一直將江潭落當做透明人,但同樣是因為這個傳聞,鮫皇也生怕沾上江潭落的晦氣,大多時候他都是「眼不見為淨」的。
「領什麼罰?」鮫皇一下提高了音調,「自然是你該領的。」
「該領的?可是按照鮫族律法,我身為皇族,來潮生花宴並沒有錯。還是說陛下實在是太厭煩我,連律法也不想依了呢?」江潭落認認真真地說。
「你!」鮫皇不禁頭疼,「強詞奪理!」
聽到這裡,郁照塵又忍不住低頭輕輕笑了一下,接著乾脆用手撐著下巴,專心去聽這兩個人在說什麼了。
這齣戲倒是比宴席上的歌舞還有意思。
「陛下,我沒有強詞奪理,」江潭落本來已經懶得和鮫皇再糾結,但是看到他因為自己氣得要死,卻又不能在郁照塵的面前表現出來的樣子,江潭落還是忍不住假裝認真地說,「《海律》第七冊,第十九章里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