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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崑崙之巔再一次被陰雲籠罩。
烏紫色的天雷接連落下,方才成為聖人,本該神魂永固的郁照塵……竟碎了道心。
天罰的劫雷散去,滿身是傷的郁照塵終於從飛光殿內走了出來。
他穿過仙庭,向崑崙另一邊而去。
——郁照塵要去找一個東西。
他要為江潭落引魂。
他不信江潭落真的就這樣……灰飛煙滅。
第26章 妖皇歸位
郁照塵找來了引魂香。
這種香產自忘川,千年才得一錢。哪怕人已經投胎轉世,甚至於就連魂散三界,點上兩三錢,都能將他給引回來。
這一次郁照塵直接將仙庭所有引魂香都尋了過來。
玉質的博山爐,就放在榻邊。
裊裊青煙從爐中暈出,帶著一股異香,纏在了榻上人的身上。
毋水那件事已經結束好幾天,而在這幾天的時間裡,往日兢兢業業的天帝,竟罕見地不再理會三界政事。他將自己關在飛光殿裡,和江潭落待在一起。
博山爐里的引魂香,已經燃了好一會。
郁照塵的心也隨著那香一道慢慢地沉了下來,他握著榻上人的手,輕聲說:「你之前說,不喜歡自己的名字,所以一直不告訴我你叫什麼,只讓我叫『阿瑕』。既然這樣,那我以後就一直叫你潭落吧?」
「千年時光過去,你說的每句話我都還……記得。」
——當初在毋水之下時,「阿瑕」曾對郁照塵說,自己的名字滿是衰敗之兆,他一點也不喜歡。
後來知道「阿瑕」就是妖皇「月西瑕」之後,郁照塵才明白對方的意思。
月西瑕,月西斜。
因為月西瑕的離去,整個妖域也一道分崩離析,正如銀月西落,消失無影。
所以他並不喜歡這個名字。
在三界眾仙的眼裡,天帝高高在上,甚至可以說是不食人間煙火。
但此時,郁照塵卻坐在飛光殿裡,和江潭落聊著「不重要」的瑣事。
榻上的人並沒有回答。
郁照塵像是不在意這一點似的繼續說:「……潭落你知道麼,這一世自你誕生起,我便一直默默地關注著你。所以我知道,你的名字並不是鮫皇給的,而是自己起的。」
他笑了一下:「我本來只是想看看『鑰匙』是否安全,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竟然成了習慣。」
這一次,郁照塵的笑與他往常的模樣沒有半點不同,就像榻上的人真的會給他回應一樣。
說到這裡,郁照塵停了下來。
身為仙神,郁照塵的五感非同一般地敏銳。
此時安靜下來之後,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能夠聽到窗外的落雪聲,甚至於……能夠聽到博山爐里細弱的燃燒聲。
可偏偏怎麼也聽不到江潭落的聲音。
郁照塵緩緩咬了咬牙……
下一刻,他的心魔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別等了,他不會回來的,」心魔笑著說,「以身祭印,身死道消,你還不清楚嗎?」
「就算他回來了,也不想見你吧,」心魔嘲嘲笑道,「被你騙了一世又一世。」
郁照塵沒有說話,他於剎那間召出靈劍,直接想心魔的胸前刺去。
「哈哈哈哈你想殺了我?」心魔笑得愈發瘋狂,「郁照塵啊,你身為天帝,有聖人修為,難道不知道用劍是殺不死我的。」
「咳咳咳……」郁照塵的唇邊湧出暗色的鮮血,他渾不在意的用袖子擦去,接著衝著心魔又是一劍,「知道,又如何?」
心魔與郁照塵本來就是一個人,他這一劍不但滅不了心魔,甚至於是傷到了自己。
可郁照塵卻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
直到就連心魔都開始驚慌:「住手!住手你想死嗎!」
「……你要是死了,江潭落回來的話怎麼辦?」
江潭落回來……
對郁照塵而言,「江潭落」這三個字,就像咒語似的。
在聽到它的下一刻,郁照塵便安靜了下來。
「潭落……」郁照塵眼中的殺意總算是一點點的淡了下來。
隨著「哐」的一聲,綴滿了寶石的九貪劍,便從郁照塵的手中掉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緊接著郁照塵慌忙轉身,朝著榻上的人看去。
他依舊緊閉著雙目靜靜地躺在那裡,只是頭髮與衣服,被剛才的劍氣所擾,變得稍有些亂。
郁照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懊悔,他不知從哪取來一把木梳,輕輕地扶起榻上的人,為對方整理起了長發。
原本鬆散在肩頭的青絲,被郁照塵慢慢攏起,接著他忽然蹙眉,向著江潭落的脖頸處看去——
「……這是什麼?」
江潭落的脖子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它自後頸生出,斜斜蔓延至鎖骨。
……郁照塵從來都不知道,江潭落受過這樣重的傷。
早在千年之前,身為妖皇的江潭落修為已幾近成聖。郁照塵想不到有誰能傷到江潭落,最終要的是,當年在毋水下的時候……江潭落的脖子上是沒有這道傷疤的。
當初與郁照塵在毋水下相處的,是江潭落的一縷神魂。若是**受了這麼重的傷,那麼神魂也不會完整。
所以說……答案似乎只有一個。
江潭落身上的傷,是在郁照塵離開毋水之後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