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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趕你,」白衣人皺著眉移開了目光,等再次看向郁照塵時他的臉上又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如果說我和你一起呢?」
一起?
郁照塵沒有說出口,但事實是,當江潭落說出「一起」這兩個字的時候,他忽地一下心動了起來。
「來,坐在這兒,」白衣人拉住郁照塵坐在了一旁的茶案邊,他為少年沏了一杯茶說,「之前我與你聊人世的時候,你不是也很感興趣嗎?正好,我可以帶你一起去看看。還有蓬萊、瀛洲……」
寥寥幾句,白衣人便為郁照塵勾畫出了一幅宛若夢境的畫卷。
郁照塵想要和眼前的人待在一起,無論哪裡都可以。
其實郁照塵對人世沒有什麼興趣,只是彼時聊到這裡的時候,阿瑕眼神中的懷念與遺憾讓他著迷。
現在也是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要陪眼前人一起去看那些風景。
「但阿瑕不是說,你沒有辦法離開這裡嗎?」郁照塵警惕道。
白衣人正在倒茶的手一頓:「沒錯,所以我需要你先出去,然後再幫我離開這裡。」
他抬眸看向郁照塵,眼神中滿是信任:「之前不和你說,是因為你的修為還達不到,現在終於可以告訴你了。所以照塵,你能幫我嗎?」
時隔數千年,郁照塵依舊記得那個清晨。
自己因阿瑕的話而幻想起了未來,第一次想要和一個人游遍九州。
那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這只是一場謊言。
「好,」郁照塵鄭重點頭,他問,「我需要做什麼呢?」
「這個簡單,」白衣人笑著說,「毋水下這些年,我的靈力也已經恢復了個七八成,我先將你送上去……你去找一個白尾的鮫人,用他獻祭了毋水的封印,我就能出來了。」
接著他便認真給郁照塵講起了要如何獻祭。
聽到這裡,原本不安的郁照塵竟然一點點的放下了心來。
阿瑕的語氣雖然輕鬆簡單,但是他說的那些事,卻無比困難。
郁照塵知道眼前的人沒有辦法隨意離開毋水,而在這個前提下,阿瑕說的條件越是複雜難做,便越是讓郁照塵感到放心。
這件事雖然難,但自己一定能夠做到。
那個時候的郁照塵,完全沒有懷疑過阿瑕。
而越是信任,在知道真相後,他便越是絕望。
幾個月後,郁照塵離開了毋水。
他並沒有回仙庭,而是留在人界尋找著白尾的鮫人。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幸虧郁照塵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並且極有耐心。
在那段時間,他幾乎走遍了三界的角角落落。
郁照塵與阿瑕一起在毋水之下呆了百年之久,但在這百年的相處中,他仍有一些事情沒有告訴對方——這些事大抵都和天帝有關。
其中一個便是,郁照塵曾學過構建幻境的法術。
離開毋水之後,他利用阿瑕給自己的九貪劍,構建出了一個與毋水之底一模一樣的幻境。
最重要的是幻境中有阿瑕。
郁照塵一直以為,這是一個如美夢般可愛的幻境,直到一日……他來到從前妖域的遺蹟,並在這裡遇到一個已有近萬歲的老妖。
對方說他知道一個白尾的鮫人。
然而還沒等郁照塵開心,一邊聽那妖族的話,他的心一邊沉了下來。
「您說的那個鮫人,怎麼與我一位故人有些相似?」郁照塵是笑著問出這一句話的,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的自己究竟有多麼地不安。
「哎,不會是一個人的,你才多大啊,我說的那個鮫人,已經死了……上千年是有的了吧?」妖族思考半天,終於說出了一個數字。
然而這個數字,卻讓郁照塵的心更涼了一分。
因為那就是阿瑕曾給自己說過的,他被困在毋水之下的時間。
……應該只是巧合吧。
一定是巧合,這妖族口中的鮫人已經死了,可是阿瑕還好好地活在毋水下。
郁照塵努力地寬慰著自己。
然而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他沒有辦法隨便釋懷。
就在那個妖族點頭要走的時候,郁照塵忽然攔住了他:「等等……」
「怎麼了?」
「您願意見我那故人一面嗎?」
郁照塵的幻境本是他的秘密,但是現在他竟邀請了一個剛才認識沒半個時辰的人,走到了九貪劍的幻境中去。
竹苑外淺紅的花樹下,身著白衣的男人,正悠閒地品著茶。
儘管周圍陳設簡單,甚至於非常簡陋,但他的身上依舊有一種無法被忽視的貴氣。
那個妖族不明白郁照塵為什麼這麼執著讓自己見他朋友一面,進幻境後他沒急著向前看,而是忍不住讚嘆道:「你才百來歲,就能造出這樣的幻境,真是天資出眾啊。」
「像你這樣的天才,我之前也就知道一個……」
妖族的話還沒有說完,臉色忽然一變。
「您,您是……」他不可置信地向前方的人影看去,接著直直地跪在了地上,「聖主大人!」
妖族的這四個字,就像是一道驚雷,猛地劈在了郁照塵的心間。
「聖主?」
郁照塵在這三界中,從來都沒有聽過那個稱呼。
就在他努力去想,有誰能被稱作「聖主」的時候,身邊的妖族已經咚咚咚朝著白衣人所在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同時嘴巴裡面還不停地念叨著:「月聖主,您,您不是……已經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