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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主大人,」珈行難再次出聲,他抿了一口酒,眨了眨眼用微沙的聲音向江潭落問,「要是聖主不喜歡弱氣的話……你看我怎麼樣?」
「咳咳咳……」
正在喝酒的江潭落被珈行難的話嗆了一下。
他餘光瞄見——方才見自己拒絕少年,周圍妖族都有些失望的轉了回去。此刻聽到珈行難的話,那些人立刻難掩興奮的看了過來。
「你——」
江潭落這一個「你」字拉的無比長,而還沒等他想好後面應該說什麼,一陣熟悉的靈力忽然如波濤般襲了上來。
是……郁照塵?
「當心!」不等多想,江潭落立刻蹙眉起身,他提起無嗔,以劍鞘劈開了那靈力。
緊接著又是一陣地動山搖。
「郁照塵又在發什麼瘋?」珈行難緩緩眯了眯眼,也隨著江潭落一起站了起來。
如今這三界,只有郁照塵一個人有聖人修為,這厲害的靈力波動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的。
謝謝郁照塵!江潭落無比真誠的在識海對無嗔說,這一下來的可真及時。
和明顯生氣的珈行難不一樣,江潭落不但在心裡感激了郁照塵,甚至在這旁人都驚慌害怕的時刻,他臉上竟然還……閃過了一抹微笑?
「我去前面看看,你們繼續。」江潭落說完這句話,就向蓬萊之畔而去。
「我和聖主一起。」珈行難也跟了上來。
在話被打斷的那一瞬間的不悅消失後,看到江潭落的表情,珈行難忽然覺得有些好玩。
——原來沒了情絲的人,是這樣的嗎?
哪怕是因為歷劫,可畢竟經歷了這麼一場糾結,甚至最終還付出了生命。尋常人無論怎麼樣都該對「郁照塵」這個人懷有極其複雜的感情才對吧?不是愛,也會是恨。
但是江潭落卻這樣的淡然和坦蕩。
甚至還會因為對方打斷了尷尬的場面而開心。
江潭落這樣坦然的表現,就像過去的一切,真的和他沒有一點關係一樣。
珈行難不由覺得,江潭落這個人真是太有趣了。
到蓬萊之畔後,江潭落加固了那海霧支撐的結界,將來自郁照塵的靈力都擋在了外面。
這個時候珈行難突然上前說:「郁照塵這樣子,都是因為聖主你。」
「或許吧。」江潭落並不在意。
「聖主不覺得他可笑或者可憐嗎?」江潭落的態度越是簡單,珈行難越是好奇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江潭落收起了無嗔,仔細想了一下對珈行難說,「我只覺得郁照塵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一代梟雄吧?被困在情愛是實在不應該。」
末了,江潭落認真地補充道:「我覺得他也適合被剔除情絲。」
珈行難:「……」
沒了情絲的江潭落,好似一塊頑石,又似至純的美玉。
珈行難能聽出,江潭落這句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江潭落是真情實感如此想的。
……
郁照塵在鮫人海呆了足足三天,他那不受控制的靈力,幾乎將離得最近的鮫族皇宮毀了個乾乾淨淨。
心魔在他耳邊叫囂了幾日,也沒阻止得了他。
「你這個瘋子,你毀了自己的道心!」,心魔咬著牙說,「從此之後,日日皆是蝕骨之痛!」
「不過是一顆沒用的鮫珠而已,要它做什麼?!」
「沒用的鮫珠?」被心魔怒罵了幾天的郁照塵終於有了反應,他緩緩把手按在了劍上,「你再說一遍。」
「我……」
心魔本是修道者心中最放肆最瘋狂的念頭所化,但此時被郁照塵不要命似的砍了一劍又一劍後,就連心魔都畏懼他了。
它不再說話,終於從郁照塵的眼前消失。
「潭落這裡終於清靜下來了……」郁照塵低頭看向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我已經凝出了鮫珠,你看就在這裡。」
他緩緩彎腰,用江潭落的手帖子在了自己的心口。
「這是你的鮫珠,你來把它剖出來吧。」郁照塵的聲音又輕又緩,正如情人最溫柔的呢喃。
可是海底仍是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潭落?」
「潭落把鮫珠剖出來啊!」
見江潭落一直不說話,郁照塵忽然極了:「拿回你的鮫珠,好不好?」
郁照塵剛才沒有注意到,他身上這件衣服,早就在三天內被鮮血浸紅。
江潭落的手被他抓著貼在心口處,並被這一抹猩紅襯得格外蒼白。
而同是在這暗色的襯托下,郁照塵發現了一件無比恐怖的事情……江潭落的手,似乎正在變得透明。
這是怎麼回事?
郁照塵的大腦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而下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麼:
縱然這個身體曾經屬於妖皇,可它沒有了靈魂,也是會逐漸消散於虛無的。江潭落的身體之所以能保持這麼久,應該是多虧了那個白玉玄冰棺。
「潭落別害怕……」郁照塵的聲音微微顫抖,他一遍遍重複著「不要害怕」也不知道是說給江潭落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剛才經脈逆行過一場的郁照塵,又不要命似的將自己的靈力向江潭落心口處注去。
他的經脈,如被刀刮一樣的疼痛。
然而這並沒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