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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若是找我,直接進來就好。」
郁照塵下意識想要拉住少年的手,沒想卻被江潭落躲了一下,把手藏在了背後。
「不了吧聖尊,這是在外面……」
「三界皆知,你我已將要結為道侶,在外面又如何?」郁照塵轉身看向江潭落,他笑了一下說,「怎麼還叫我聖尊?太生疏了。」
此時的崑崙天地皆白,郁照塵的眼眸里除了白,只剩下江潭落。
少年下意識將目光移開。
這個時候郁照塵忽然伸手,將他的手腕拉了起來。
「嘶……」江潭落倒吸一口涼氣。
「你的手怎麼了?」郁照塵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至極。
——他看到,江潭落的手上纏著厚厚一層紗布。儘管這樣,還是有血從傷口處滲了出來,將紗布染紅。
「就是……受了一點小傷,」趁著郁照塵鬆手的瞬間,江潭落趕緊將手抽了回來,「不說這個了,聖尊閉關的時候,我準備了一份禮物,我們先去看看吧。」
「聖尊?」郁照塵眯了眯眼睛。
「呃……郁照塵?」明明也不是沒叫過這個名字,可冷靜下來再說,江潭落卻怎麼都覺得彆扭。
他話音一落,就見郁照塵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郁?」
近來在江潭落的身邊,郁照塵真是越來越像活人了。
「那就,照塵?」
「嗯。」這回,郁照塵終於點頭了。
「走吧,先去看你的禮物,再說你手上的傷是怎麼一回事。」他總算是放過了江潭落。
郁照塵輕輕攬住了江潭落的肩,與他一起穿過崑崙,向仙庭另一邊走去。
雖然才卯時,但崑崙卻已忙碌了起來。
離開飛光殿後,就見四下皆是籌備宴席的仙人。
看到郁照塵過來,他們先是行禮,接著忍不住激動地交換視線,不斷在兩人身上瞄來瞄去。
「照塵他們在看……」
「嗯。」
「你不討厭被人這麼看嗎?」
「討厭,」郁照塵淡淡地說,「但不想放開你。」
江潭落不由咬了咬唇……要是演戲的話,郁照塵也未免太過敬業。
敬業到哪怕自己已經知道真相,可還是忍不住在某一刻懷疑——他方才那句話,究竟是不是流露於真情?
江潭落討厭這一切都被郁照塵控制著的感覺。
幾息後,他忽然下定決心站定在原地,接著在郁照塵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踮起腳尖,在對方的唇側啄吻了一下。
周圍瞬間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郁照塵頓了頓,忽然心情極佳的笑了起來。
這樣的笑,是仙庭眾人千年來從未見過的。
在那一瞬他好像短暫地褪下了屬於天帝的光環,忘記了仇恨與罪孽……
「雲悠殿?怎麼來這裡?」
江潭落輕輕把手搭在了殿門上,他有些緊張地說:「禮物就在這兒。」
雲悠殿裡只有一把九貪劍,江潭落的禮物是什麼已不必再猜。
下一瞬,殿門大敞,一把嵌滿寶石的玄色長劍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了郁照塵的眼前。
「九貪……」
長劍嗡鳴,和從前那殘破的樣子完全不同。
郁照塵瞬間明白,江潭落的手,是被這把劍所傷……
江潭落停在了門口,他忍不住低頭問:「照塵,補劍的冰魄沾上了我的氣息,你說未來……等我死了,你再看到這把劍,會不會想起我?」少年的語氣如開玩笑般輕鬆。
明明從初遇起,郁照塵就已在謀劃鮫人的「身後事」。
但聽見「等我死了」這四個字從江潭落口中說出,郁照塵還是本能地抗拒和反感。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已有許久沒有想過「鑰匙」了。
「別開玩笑。」他沉聲說。
「……」
剎那間,江潭落本不想回憶的事情再次沖向他的腦海。
「好……」他咬牙緩緩點頭。
意識到身邊人情緒不對,郁照塵終於放緩了語氣:「潭落,等結為道侶時,我送你一把劍。」
「我們何時結為道侶?」江潭落像是終於想起了這件事似的問。
「下月十五,怎麼了?」
「沒事……」
江潭落不由攥緊手心,傷口裂開,又是一滴血砸在了地上。
下月十五,自己的動作要快一點了。
第18章 飲鴆止渴(三)
郁照塵一向低調,這是他成為天帝後,仙庭最盛大的一場宴席。
三界仙神齊聚崑崙,慶賀混沌後第一位聖人的誕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江潭落養成了坐在飛光殿的白玉長階上向下望的習慣。宴席在崑崙仙泉畔舉辦,從飛光殿遠眺便能看到。
宴席還未開始,但遠處已經熱鬧了起來,陣陣仙樂也已傳遍雲霄。
一陣冷風夾著細雪吹來,江潭落不由攏緊了狐裘。
「怎麼在這裡吹冷風?」有人過來,輕輕地撫了撫江潭落的長髮。
少年回眸看到——郁照塵穿著一身淺金色的法衣,重疊繁複。他長發以金冠相束,滿身墜玉,華麗而疏離。
……和自己在九貪劍幻境中看到的少年,陌生的不像是同一個人。
「照塵?」
聖尊怎麼還沒去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