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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
謝曜走近了, 輕輕喚她。
秦可立刻就轉過來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表哥。」
謝曜也在她身旁坐了下來:「在想什麼?」
秦可微微皺了皺鼻子, 像只小貓兒, 搖搖頭:「沒想什麼呀, 就在看鳥兒。」
遠處的確有水鳥, 謝曜抬眸看去。
「想畫下來嗎?」
秦可偏頭看他,眼裡有期待:「大表哥有時間嗎?」
謝曜點點頭,看了眼元若,元若立刻明白,沒多會兒,畫架和宣紙就拿了過來。
秦可想走到他旁邊去看,卻被謝曜攔住:「表妹別動。」
「大表哥……也要畫我嗎?」
小姑娘芙蓉面上有一層霞光,日落的餘暉灑在她的裙子和臉頰,暖金色的光像細細流淌的琥珀,也像融化了的蜜糖。
謝曜沒有說話,手中的筆卻一刻不停,視線在畫紙和美人之間穿梭,秦可明白他的意圖之後,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自然的靠在憑欄邊,杏眼噙笑,也默默的看著對面的人。
謝曜的畫筆很快,山川、河流、水鳥,一幕幕很快栩栩如生的躍然於紙上,卻唯獨在美人處稍稍凝滯,一筆一畫,似斟酌許久,卻又一氣呵成。
裙擺,腰肢,當謝曜的畫筆移到脖頸下時,微微一頓。
山巒的起伏與之似乎並不相同,他以拳掩唇,目光微移,咳嗽了一聲,草草帶過。
接著目光又移到她的臉上,落日的光從小姑娘的眼中淌了出來,不是蜜糖卻勝似蜜糖,讓人淪陷其中。
視線下移,是小巧圓潤的鼻樑和櫻唇,再然後,是他常常留意的梨渦,此刻也如同盛了琥珀一般,謝曜的眸色漸深,眼裡是深不見底的情愫。
可美人卻忽然受了驚訝,瞬間拿起帕子擋住自己,「哎呀,我忘了……我臉上還有幾顆沒好徹底的疹子呢……表哥還是別畫了……」
疹子?謝曜眼眸微動,並未看見她臉上的瑕疵,略微猶豫後,換了硃砂色的顏料,輕輕在美人的眼角下輕點一筆,一顆美人痣,更是添了一絲嫵媚。
「很美。」謝曜放下了筆。
「表妹多慮了。」
秦可從帕子後慢慢探出頭,眨了眨眼:「真的嗎……」
謝曜雙手放在膝上,溫和噙笑:「你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可慢慢彎起眼眸,站起身,朝畫架邊上款款走去。白紙上一筆一畫,皆是精心勾勒,畫技精湛,秦可看的痴了。
好美……
她從來沒看過這樣的自己。
「喜歡嗎?」謝曜低聲問。
秦可看向他,杏眸里分明盛滿了驚艷和歡喜。
謝曜勾唇,伸手準備將那畫取下,原本正平穩行駛的船隻像是碰到了礁石,突然狠狠的晃蕩了一下,小姑娘根本沒有站穩,身子一傾,就連同著去接她的人一同倒在了甲板上。
秦可整個人都撲在謝曜懷裡,兩人雙雙倒地,恐怕她受傷,謝曜背部著地,背上生疼,懷裡卻是溫軟一片,胳膊緊緊的攬著身上的人。
清冽的竹香和梔子香在空氣中瞬間交織,呼吸間都是馥郁,慌亂中,秦可的唇無意擦過他的脖頸,柔軟微涼的觸感惹得男人悶哼一聲,手指瞬間緊握。
小姑娘已經長大了,這般在他身上圧著,總會有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呼吸交織,空氣的溫度似乎都驟然高了幾度,謝曜閉上雙目緊緊克制,她身上的梔子香絲絲侵襲著他的理智,讓人下一瞬就會丟盔棄甲。
謝曜鬆開了手。
不遠處來了人,似乎是元若和杏桃,但在看清甲板上的場景紛紛停下腳步,元若一個勁兒的給杏桃使眼色,兩人裝作什麼也沒看見,躬身退了下去。
秦可臉色漲紅,慌亂的從他身上撐了起來。只不過起身的時候無處借力,小手不知又按到了哪處……謝曜雙目緊閉,似乎用了極大的力道在隱忍著。
「表、表哥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秦可幾乎快要無地自容,低著頭,話都不會說了。
謝曜也很快起身,他俊臉薄紅,但比秦可要好上許多,緩了緩那股衝動後,他恢復了溫和的聲音:「無礙,表妹沒有受傷便好。」
小姑娘窘迫的模樣全被他收入眼底,有許多話想同她說,但見她這般羞赫,又有些心疼和不忍。
罷了。
秦可心如鹿撞,但見大表哥自然坦蕩的表情後她才微微鬆了口氣,「我先回房了……」
「好。」謝曜一直溫和笑著,好似剛才什麼也沒發生。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甲板盡頭,空氣中的梔子香卻還沒完全消散,脖頸處溫熱又陌生的觸感讓謝曜輕輕伸手觸了觸——
是一抹薔薇色的口脂。
謝曜苦笑一聲,取出袖兜里的白帕輕輕擦拭後,又重新放回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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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前面是謝家的船。」
周培也坐在甲板上,慢悠悠的品著茶,身邊還臥著他的獒犬,呼吸間口水低落,讓不熟悉的侍衛心生怯意。
「我們可要超過他們?」鄭德勝小聲問。
周培勾了勾唇:」不必,若是事事爭先沒意思的很,去取我的遠鏡來。「
很快,一個長筒遠鏡就遞到了他手上,這還是前段日子番外進貢來的洋玩意兒,太子殿下喜歡的很。
周培打開遠鏡,放在眼前,看了好一會兒才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