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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亂糟糟的,連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何,只知道白日在胭脂鋪門口看見他的時候就慌了。從前瞧不見倒罷了,可現在能隱約瞧見了,大表哥的身影……無可避免的和前世那個身影重合在了一起,讓她無措,慌亂。
杏桃聞言笑:「這有什麼難懂得,咱們姑娘現在大了,也是正常的。」
清蓮看向秦可,秦可垂眸低語:「或、或許吧。」
老夫人憐謝曜趕路疲憊,晚膳便沒再召喚,讓各房自己開火做飯,秦可用完膳又溫了溫功課,躺下了。
夜深人靜,心也慢慢的靜了下來,秦可悄悄下床從首飾盒裡取出了那枚玉佩,今日她分明是歡喜的,歡喜大表哥平安歸家,歡喜他送的禮物,可不知道為什麼,秦可沒開口說話,甚至連自己眼睛能模糊視物的事情也沒來得及和大表哥分享,她嘆口氣,將溫潤的玉佩捏在掌心好久,才默默的重新躺回了床上。
成暉堂。
睡不著的當然不止秦可一人,謝曜歸家,全府上下都很高興,元若晚間命小廚房好好的張羅了一桌子,大夫人和大姑娘過來一起用了膳,這會兒自家公子卻又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書房了。
元若倒習以為常,每晚這個時辰大公子都喜靜,便悄悄的關了門,退了出去。
等人都走了,謝曜才總算從案前抬眼,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個木盒上,伸手拿過,面前便出現了一條手釧。
通體是顆顆圓潤的黃玉綴聯而成,那黃玉晶瑩剔透,半分雜質也無,在月色下散發著溫暖舒適的光芒。除了圓潤的黃玉珠,手釧中間又是一個玲瓏剔透的白玉,那白玉更顯珍貴,精緻無比,細細瞧去,原來是一隻栩栩如生的兔子,小巧活潑,綴在黃玉中,格外的引人注目,卻又乖巧無比。
謝曜唇角揚起,這玉兔是他親手雕刻,原本是打算歸家就送給那兔子,可今日瞧見她的樣子,謝曜決定暫時扣下。
合上木盒,謝曜終覺出兩分倦意,起身出了書房,回了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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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秦可按時到了竹樺堂。
今日肖瑾進宮,提前布下了課業,謝曜也得進宮復命,竹樺堂和平日比起來沒有什麼不同。
溫完功課,元竹走了進來。
「表姑娘。」
秦可頷首,知曉元竹定是有話說。
元竹:「大公子今日進宮前吩咐,若是表姑娘感興趣,可將藏書閣里的幾本盲文書帶回去。」
秦可驚喜,盲文書本稀少,哪有不願的道理,便連忙點頭:「在哪裡?我去取。」
「表姑娘隨我來。」
秦可一早就知道竹樺堂有大表哥的藏書閣,在竹樺堂的西邊角樓,也是大表哥平日讀書的地方,秦可從未踏足。
秦可慢慢的走上台階,進去後才發現,這一窗一欄都極其雅致,她雖瞧不清楚具樣,卻也能感受到主人的用心和品味。
藏書閣有三層,元竹帶她到了第二層,那幾本書大公子出門前便交代了位置,元竹剛要去取,就聽到了外間的腳步聲。
「表妹?」
謝曜回來了,元竹便退到了一邊。
秦可回頭,視線里便出現了一修長挺拔的身影,謝曜常穿白衣,今日卻是一身紅色的官袍,奪目耀眼,她不自覺的就別開了眼睛。
謝曜的腳步就是在此時停下的。
自進門,他的視線便對上了秦可的眼睛,從前她瞧不見,兩人幾乎並無眼神交互,可方才……
謝曜忽然輕輕的蹙了蹙眉,她能瞧見了?
「大表哥。」
謝曜嗯了一聲,緩步上前,似有兩分探究,正預備開口詢問時,秦可先說話了:「大表哥,其實我昨日就想告訴你……我的眼睛自從喝了那味藥之後便能模糊視物了。」
謝曜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抬頭。」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秦可下意識的抬起了頭,兩人的視線便在空中交匯。
謝曜:「能看到什麼程度?」
什麼程度?能看清他的眉,他的眼……
「就大概是模糊的,看不清楚具體的模樣……」秦可咬了下舌頭,有些心虛。
謝曜點了點頭:「但總歸是好事,值得慶賀。」
秦可再次抬頭去看他的眼睛,或許是謝曜的聲音再次撫平了她的不安,小姑娘眨了眨眼,笑著嗯了一聲。
謝曜目光微頓,視線不自覺的被她唇邊的梨渦吸引。
謝曜很想問一句,不和他生分了?但他沒有開口。
「隨我來。」
謝曜抬腳朝書架走去,秦可這才憶起自己來的目的,連忙跟上。
那幾本盲文放在兩排書架的中間,謝曜替她去取,秦可站在一邊,視線不自覺就被兩邊浩如煙海的書籍吸引了。
因為眼疾,她小時候無法像同齡人一樣的讀書學習,但現在大表哥請了先生教習她盲文,視力也在逐漸的恢復,是不是很快,她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閱讀這些書籍了?
秦可想伸手去摸一摸那些她曾經無比嚮往的書,但她的指尖還未觸碰,書架最上方的一本厚厚古籍搖搖欲墜,下一瞬,竟然從上方掉落了下來。
她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聽見砰的一聲,一個身影快速閃過,自己撞到了一個溫暖的胸膛上,接著便是謝曜的悶哼。
書架因為一本書的掉落開始失去平衡,接二連三的書從上方墜落,秦可瞪大了眼,腰肢被謝曜牢牢的圈在懷裡,腦袋也被摁在他的胸膛上,沒有一本書是砸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