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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的隊伍中,緊跟在皇帝兩側的是淑貴妃所生的三皇子和皇后所生的六皇子,淺淺和榮憐月跟在兩位哥哥後面。榮憐月有親哥哥照拂,一路有說有笑,淺淺與六哥哥卻說不上幾句話。
淺淺上面有六個兄弟姐妹,大公主出嫁和親,二皇子因為母家落罪受到牽連,被貶去邊境蒼州做官,無召不得回京。三皇子與四公主如今是最得勢的。六皇子只比淺淺大了半歲,有皇后庇護,是個矜貴的少年。
淺淺曾有一個親哥哥,便是很少被人提起的五皇子,可惜生下來不久便夭折了。
她騎在馬上,抓著韁繩有些緊張,黃昏時分,森林中隱約傳來狼嚎虎嘯,不斷勾起她那日被猛虎追獵的恐懼記憶。
騎馬跟在身旁的男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見她臉色不太好,伸手去在她腰後扶了一下。他的動作被黃昏在林中拉出的樹影遮掩,沒有落在別人眼中,卻叫淺淺心下一緊,轉頭看向他。
身邊都是榮家人,淺淺沒敢張口,看他目光溫柔,臉龐在夕陽的暖光中顯得格外柔和。
他長得真俊。
不似謝卿杭的青竹書生意,也不似崔千鶴那般瀟灑飄逸,更像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將軍,如山石般堅定不移。
同他接觸久了,淺淺不問也能猜到蕭祈應當是武將家出身,而且……許多年前,有許多因罪被查抄的文臣武將之家,淺淺的二哥哥也被此事牽連。
蕭祈能從查抄中活下來,應當很不容易。
如他一般好身手的人,跟著她實在是屈才,若有機會定要替他找個好出路。
剛才還滿腦子恐懼,只這一會,腦子裡想的便全是他的事。
隊伍行進森林深處後漸漸散開,淺淺無意打獵,故意避開人,與蕭祈一起慢悠悠的往回走。
幽靜的森林裡,淺淺小聲抱怨:「進了林子不還是要分開,平日裡連句客氣話都懶得同我說,還要把我拉過來裝合家團圓,他們不嫌累,我還嫌麻煩呢。」
蕭祈在她身邊輕笑:「公主既不喜歡,咱們回去就是了,就當是出來騎馬散散心。」
聽了他的話,淺淺微微一笑,還未答他,就見一旁樹叢中衝出來一隻梅花鹿,直直往她面前衝過來,淺淺的馬受了驚嚇,高高抬起前蹄,嚇得她驚叫一聲。
「公主別鬆手!」蕭祈眼疾手快,抬手拉弓,一箭射穿了鹿身,回手拉住淺淺的韁繩,替她穩下馬匹。
搖晃的馬身顛的她頭暈,淺淺穩住身子,等回過神,眼前只看到一頭被射殺的鹿,鮮血淋漓。
還沒來得及害怕,梅花鹿跑來的方向傳來了馬蹄聲,一隊人馬從密林中出現,顯然是追著這隻鹿過來的。
追在最前頭的皇帝眼見自己追了半天的獵物被七女兒的侍衛射殺,心有不悅,冷聲道:「沒想到你手底下的人還挺有本事的。」
淺淺不敢看皇帝的眼睛,低聲答:「父皇過獎了,他怎能比得上您英勇無雙。」
身旁的蕭祈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但他不想因為自己給公主惹麻煩,低下頭來免露鋒芒。只透過額發間的縫隙看了皇帝一眼,那張盡顯老態的臉沒有帝王的威嚴,只有難以掩飾的刻薄與疲倦。
皇帝的身板已不似從前,哪怕打獵興致沖沖,佝僂的身軀和眉間的神態都躲不過旁人的眼睛。
反倒他自己覺得神采飛揚,吩咐人將鹿帶走。思考著要如何處置突然出現的淺淺,一旁的榮憐月便提議說:「既然這個侍衛箭術了得,不如七妹妹割愛,讓你的人來陪父皇獵幾隻野獸。」
聞言,皇帝滿意的點頭,朝著蕭祈招手,「這倒不錯,你過來,陪朕再往裡去看看。」
淺淺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看向蕭祈,對上他的視線,無奈的點了點頭。
蕭祈雖不情願,卻咬緊牙關不在皇帝面前說話,只盼他不要過度注意自己。
皇帝帶著人走遠,榮憐月卻沒有跟著過去,單獨與淺淺在一起,笑說:「七妹妹,天色已晚了,不如我們結伴同回營地?」
淺淺本想拒絕她,但自己又不認路,眼看著天越來越黑,說不準就從哪裡竄出來一隻狼,她手無縛雞之力,怕是無力應對。
想來也是淒涼,她身邊就帶了一個蕭祈,父皇隨口就要了去,也不說再撥個侍衛護她回去。
太陽從天邊落下,金色的陽光在層層疊疊的雲彩中折射出不同的色彩。直至天色完全黑下來,天空中的雲漸漸聚集起來,密林中更顯陰暗。
淺淺跟著榮憐月走了很久,始終不見營地的火光,反而越走樹木越密,幾乎連路都找不到了。
淺淺從身後喊她:「四姐姐,我們是不是迷路了。」
榮憐月騎馬走在前面,冷聲道:「榮淺,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再讓我看見你在我面前爭風頭,我就給你好看。」
聽到她的聲音,淺淺頓時感覺不好,「四姐姐,那只是誤打誤撞,我沒有要與四姐姐爭。」
榮憐月卻不聽她解釋,她本想著能在父皇面前射殺那隻鹿,也好讓父皇知道她的本事,沒想到辛辛苦苦追了那麼久,卻被榮淺的手下給截了去。
她抓緊了韁繩停下馬,轉頭呵斥道:「你跟你娘一樣都是騙子,說什麼不爭不搶,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騙人讓人可憐你們,實則心機深的很!我今天就讓你知道,跟我搶東西是什麼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