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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憐月跳下馬來,走到淺淺身邊,一把將她從馬背上拽下來。
「啊!」淺淺驚叫一聲,跌進灌木叢中,她驚慌失措,從榮憐月手中逃脫,「你幹什麼?這裡是皇家獵場,姐姐就不怕被人發現嗎?」
「我有什麼好怕的,你真有膽量,就去父皇面前分說,我倒是想知道,他會不會護著你這個沒用的棄子!」
榮憐月冷笑著,伸手一推,淺淺方才站穩的身軀頓時失去平衡,向後倒去,摔進了深坑中。
後背一陣悶痛,腦袋也暈得厲害。淺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掉進了用來補野獸的陷阱中,垂直的土坑都有兩個她那麼高,她根本爬不上去。
淺淺掙扎著撐起身子,抬頭看站在坑邊的榮憐月,想求她救自己,卻聽她站在漆黑的密林前低聲詛咒:「去死吧!」
惡毒的咒罵縈繞在耳邊,淺淺如墜冰窟。她大聲喊著救命,卻只能聽到榮憐月騎馬離去的聲音。
空氣越來越冷,淺淺抓著坑邊嘗試爬上去,手指都抓破了也夠不到,一次又一次摔回坑裡。耳邊是蟲鳴狼嚎,她一張小臉沾了土塵,衣服上也髒兮兮的。
她會被野獸吃掉。
「救命!」淺淺大聲呼救,直到嗓子都喊啞了,也聽不到一絲回答。
她背靠著坑壁蜷縮著,淚流不止。獵場裡的陷阱數量不多,榮憐月帶著她一路走到這裡,把她推下來,是早早計劃好要治她於死地。
如果她死了,說不定會被野獸吃掉,即使能被人發現全屍,榮憐月只會對人說是她迷了路,失足掉進陷阱中。如果她沒死,能活著回去對眾人講明事實,皇帝也只會覺得是她故意說謊栽贓陷害。
三皇子是榮憐月的親哥哥,六皇子跟皇后學得一樣冷漠,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這裡沒有人會幫她,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個沒用的累贅。
即使她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真相。
活著好累,如果當時她和母親一起離開人世就好了。淺淺抱著雙膝小聲啜泣,漸漸的耳邊聽不見蟲鳴,連狼嚎聲也遠去,偌大的樹林中再聽不見其他的聲音。
她抬頭看過去,頭頂是深藍色的天空,遍布烏雲,沒有一絲光亮。
涼絲絲的雨落在她臉上,冰涼的溫度激得她打了個寒顫。下雨了……身下的土地被雨水打濕染髒了她的裙子。
眼看著雨越下越大,坑中的積水漸漸沒過鞋面,淺淺站在坑裡越發恐懼,。
「救命!誰來救救我!」她大聲叫喊著,聲音消散在雨聲中。
衣衫被雨水浸透,淺淺沙啞的嗓子再也發不出聲音,身子冷冰冰的,直覺得頭腦昏脹,腳下步伐虛浮,就快要暈過去了。
只是想安穩的活著,怎麼那麼難?
淺淺的意識逐漸模糊,仿佛一片飄零無依的落葉被雨水打落在污泥中,冰冷的雨水奪走了她所有的體溫,淺淺昏倒在陷阱中。
或許都是天命,旁人的冷漠,她的無能為力,註定了今日是她的死期。
淺淺用最後一點意識期待死後能與母親重逢,眼前卻只有無盡的黑暗。傾盆大雨裹挾著刺骨的寒意將她包圍,雨點打落在她身上,快要將她淹沒。
忽有一聲呼喊撕破了重重雨簾,響在她耳邊:「公主!」
他在叫誰?
腳步聲由遠及近,猛然落地,激起一片雨水。淺淺感知到自己冰冷虛弱的身子被人抱起,他搖晃她的身體,隨後臉頰貼在她胸膛上聽他的心跳,緊張的喘息聲在雨聲中清晰可辨。
儘管能感知到身邊的事物,可淺淺卻無法睜開眼睛,只能任由自己的意識陷入沉睡。
男人的聲音慌亂起來,自責又內疚,高大的身軀將她擁在懷中,俯下身子為她擋住風雨,「我不該離開你的,都是我的錯,別睡,榮淺……」
他在叫我……
淺淺認出了男人的聲音,撐著沉重的眼皮睜開眼看他,見到了一張被雨水打濕的俊臉,眉眼之間滿是悲傷與擔憂。她想同他說句話,可嗓子疼的厲害,身子也冷冰冰的使不上力氣。
雨水模糊了視線,蕭祈看她睜開眼睛,欣喜若狂,將人往自己懷中帶了帶,「公主,你再堅持一會兒,咱們馬上回去,你不會有事的。」
淺淺無法回應他,只偏過頭往他懷中靠過去。
他身上好暖。仿佛一團燃燒的火焰,不斷烘烤著她冰冷的身軀。
淺淺閉上眼睛,眼淚和著雨水從臉頰滑落。
得救了,她該高興才對。
可是她好想在他懷裡大哭一場。
第18章
一場大雨打亂了營地眾人的計劃,皇帝敗興而歸,兩位皇子在暗地裡本想一較高下,卻也不得不因為這雨退回營地。
唯有榮憐月在雨下大之前就回到了營地,在自己的營帳中泡了一壺雨前龍井,悠閒自得的飲茶。
身旁的宮女為她斟茶,擔憂道:「您今天親自動手,萬一七公主活著回來了……」
榮憐月她不相信淺淺有命從陷阱里逃出來,即便逃出來又如何,她有母妃有哥哥護著,父皇又怎麼捨得生她的氣。
「像她這種人,就要狠狠打壓。」榮憐月悠閒的喝茶,輕聲道,「我母妃在宮裡跟那些賤人鬥了大半輩子才穩住貴妃的寶座,才有我如今的地位,難道要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榮淺嫁進沛國公府,讓她有婆家幫忙來跟我作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