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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好大,天地一片白茫茫,連來往的宮人都被遮掩在雪中。
淺淺只能看見身邊蕭祈,握著他有些粗糙的大手,依偎在他身邊。
父皇死了,皇后和貴妃都有她們自己的下場,二哥哥擔負起了作為皇帝的責任,生在世上,走到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人,只剩下蕭祈。
淺淺停下腳步,蕭祈也跟著停下來,疑惑地看向她,隨即就見身著雪裘的少女對著他張開雙臂,要他來抱。
五步之外的視野被大雪遮掩看不真切,蕭祈什麼都沒問,拍了拍她身上的雪,手手穿過她腋下,單手將人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手臂上,靠在他頸窩中。
淺淺迷戀的嗅著他頸間的氣味,漸漸鼻頭有些泛酸——母親,父親,哥哥,她只是短暫的擁有過,感受過溫暖後,剩下的是更為漫長的孤獨,思念懷念,期望又落空,她始終是一個人。
她緊緊摟著他,感受他的體溫,聆聽他的心跳,從近在耳邊的呼吸聲中,她找到了些許慰藉。至少,她還有蕭祈。
她趴在肩膀上,在他耳邊輕聲道:「蕭祈,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蕭祈抱著人,攏緊了她的雪裘。
少女的聲音輕不可聞,「我怕失去你。」
像現在這樣抱著他,能夠真切的感受到他就在自己身邊,但人總是貪心的,一旦擁有便懼怕失去。
蕭祈輕輕吐息,手掌在她戴了兜帽的後腦勺上輕拍,低沉的聲音堅定道:「我是你的,你永遠不會失去我。」
淺淺眨了眨眼睛,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自下而上看著男人線條硬朗的下頜,光滑的臉頰,落了雪花的睫毛,心底洋溢起甜蜜,「你願意把你自己交給我?」
男人低下頭來,鼻尖輕輕在她鼻尖蹭蹭,笑著問:「那公主願不願意要我呢?」
「願意!」淺淺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的心思太羞人了,一點都不矜持,一點都不像個守規矩的公主,但還是重複了一遍,「願意要你。」
胸脯下壓著的胸膛激動的起伏著,淺淺好像能讀懂他的心思似的,知道他高興,自己也開心。
她就這麼靠在蕭祈懷裡,走過長長的宮牆,穿過寬闊的廣場,隱約見雪地上散落著大片血跡,遠處還有幾句沒被抬走的屍體,是被斬殺的叛軍。
一隻大手扣在她後腦勺上,把那好奇的小腦瓜按回他肩膀上,溫柔道:「別看,當心污了你的眼。」
淺淺的低頭抵在他肩頸上,小聲嘀咕道:「可我以後是要做將軍夫人的,早晚要面對這些。」
邊疆與蠻族接觸,多的是打打殺殺,少不了要見血,總是這樣膽小,以後會給他丟人的。
「我不會讓你面對那些。」蕭祈直視前方,不將那些血腥的殺戮看在眼中,輕聲道,「我娶你是因為愛你,因為你是你,而不是想讓你為了我而改變。」
男人深情又專注,淺淺聽了他的話,心裡像開了花似的,乖乖埋在他懷裡。
三日後,風停雪定,新帝登基。
新帝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定了榮行遠的死罪,先帝被毒害一案查的七七八八,主謀淑貴妃被判死罪,皇后見死不救,視為從犯,被罰幽禁城外佛堂十年,為先帝亡靈祈福禱告。
其二,侍郎謝卿杭對七公主意圖不軌,革去其職務,被罰面壁思過,不得出府門半步。
大理寺在調查謝卿杭和榮行遠的時候,發現了很多問題,由此牽扯出謝父貪污受賄一案,以及淑貴妃誣陷春闈狀元崔千鶴一案,真相公諸於眾,謝父被判死罪,淑貴妃數罪併罰,牽連其母家也被調查。
京城風雲變幻,徹底變了天。
作者有話說:
第40章 【正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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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新帝登基一個月後, 經過整頓的朝堂暫時安定下來。
冬季末尾,溫暖的春風吹過京城上空,又是一年春來時, 積雪融化,蕭瑟的冬寒漸漸退去, 庭院中的草地也漸漸冒出新芽。
這幾日京城裡熱鬧的緊,前些日子四駙馬被革職軟禁府中, 前去宣旨的內官發現四駙馬身體虛弱,深究後發現他竟被去了根, 看的人笑也不是疼也不是。
今日一早,四公主榮憐月便因為動用私刑被刑部的人抓到了大牢中。
整個長街上都瞧見了四公主被人拖走時狼狽的模樣,珠釵掉了一地,頭髮散亂,像個發了瘋的潑婦。
可惜如今沒再有人能替她收拾爛攤子, 遙想她從前的風光,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似的。
事情傳到將軍府里, 家丁們也只偷偷聊幾句,並不敢在主人面前亂說。
臥房裡, 淺淺坐在床榻上,晴妤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衣衫拉到肩膀下, 輕輕解開了纏在她肩膀上的繃帶,露出已經長合的傷口, 新長出的肉是粉色的, 見了光, 有些痒痒的。
敷了一個月的藥,傷口總算是好全了。晴妤安心道:「公主的傷已經好了,不過平日裡也要小心著些,若是癢了也別亂碰。」
淺淺乖乖點頭,默默把衣裳穿了回去。
晴妤在她耳邊小聲說:「剛才沛國公夫人派人過來,說是要請公主去府上坐一坐。」
淺淺穿好衣裳轉過頭來,疑惑道:「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請我過去?」
晴妤低笑一聲:「公主還不知道嗎,崔郎君回京了,皇上月初的時候就下令把人召回京,崔郎君昨天便到京城了,這會兒應該在沛國公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