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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立在窗外的人影微動一下,沒有回應。
淺淺嘟起嘴來:「我知道你聽見了。」
良久,男人的聲音合著風聲在窗外響起,「公主睡吧,我在這守著就成。」
淺淺有些委屈,她每一次想任性,都會被蕭祈拒絕。但這一回,她非堅持不可,「你要是被凍生病了,我會難過的。」
「可是……」蕭祈靠在屋檐下,站直了身子,進退兩難。
屋裡傳出來少女軟糯的聲音,帶著還沒睡醒的朦朧感,漸漸有些失意,「你若是還聽我的,就進來吧。」
作者有話說: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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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喜歡一個人呆著。
世上這麼多人,淺淺卻總覺孤獨, 照顧他的女使們並沒有念過幾年書,她們也過得很苦,哪怕知道淺淺的難處, 也對此無能為力。
沒有爹娘護著還要被人排擠欺負,淺淺一邊長大一邊習慣這些事, 可以忍氣吞聲也可以默默承受。
她在夾縫中長大,嚮往頭頂清澈藍天中的暖陽, 哪怕無法得到,也默默祈禱自己能被人善意對待。她溫和待人, 因為知道被人苛待的委屈,也期待能夠遇見獨屬於自己的一抹暖意。
曾經相信過的兩個男人,父皇,謝卿杭,曾經給過她溫柔, 讓她期待未來會更好,卻都毫不猶豫地將她棄在身後。
她越來越迷茫, 不敢奢求明天會變得更好,隨波逐流, 任人擺弄。
從什麼時候開始,記憶里那個堅實的背影越來越清晰, 在每一個孤獨漆黑的夜,給了她一點溫暖的慰藉。
如同溺水的人想緊緊抓住救命稻草, 淺淺也想抓住蕭祈, 想牽他的手, 也想抱著他。但是她害怕自己深陷泥潭,早已無法逃脫,她伸出手去,會把蕭祈也拉下水。
聽到男人的拒絕後,淺淺越發覺得自己貪心不足。不捨得他在寒風中吹壞了身子,卻還貪心的奢求他陪在自己身邊,不要離開。
只今夜一次,等到明天,她一定做一個懂事的公主,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糊塗。
「你若還聽我的,就進來吧。」
聲音落定,外頭男人沒有立刻應答。
淺淺心涼了一截,他一定覺得她是在說夢話、瘋話,沒出閣的姑娘竟然讓一個成年郎君進自己的房裡,果然像榮憐月罵的那樣,是她不知羞恥。
她一邊自我譴責,一邊縮緊了身子,心裡泛起酸澀,不知道明日要如何面對他。
如果不喜歡他就好了,那樣,她就能像看待普通人一樣看待他,不會妄圖接近他,就不會那麼難過。
伴著燭火晃動的光影,漸漸濕了眼眶。
「吱——」門從外頭被推開,強勁的風從打開的門縫裡灌進來,冰涼刺骨,將溫暖舒適的房間吹涼了一半,也將炭盆里的火吹得更旺,跳起幾個火星子來。
男人邁進來,轉身將門關好。
屋裡的風落定,急促燃燒的炭火晃悠兩下後恢復正常。少女的心卻在聽到邁進來的腳步聲後停滯了一刻,那一瞬間,她仿佛忘記了呼吸,全部的注意力都定在了一件事上。
蕭祈進來了。
他願意和她一起過夜?
心臟激動的跳動起來,胸腔里撲通撲通的,兩隻手去按都壓不住那洶湧而出的情感。
一時間不知該慶幸蕭祈是個木頭腦袋,還是該感慨自己竟然有勇氣讓他進來。淺淺轉頭看向紗帳外尋找他的身影,在朦朧的光影中,看到他坐在了軟榻上。
淺淺努力翻動身體,側身躺著,更方便看到他,同時為自己的行為辯解:「你不要誤會,我讓你進來是怕你在外面受冷。」
一開始的確是這麼想,但被他拒絕之後還要堅持,便是帶上了私心。
男人端坐在外間的軟榻上,隔著一道紗帳,目不斜視,「我知道,是我腦袋一根筋,差點辜負了公主的好意。」
他站直的時候像挺拔的大樹,寬厚的背像一堵堅實的牆,坐下的時候一絲不苟,哪怕是在自己家裡,動作也不放肆,端方持重,賞心悅目。
淺淺側躺著看他,心安又高興。
這不是他們初次一起過夜。
上一次她淋了雨,發燒迷糊,腦子不清醒才自作主張牽他的手,回想起來,他的手那麼寬大,而自己的手那么小,竟也能讓他老老實實地讓自己抓著。
淺淺覺得自己很幸運,能遇見蕭祈這麼好的人,願意保護她也包容她的任性。
她心裡暖暖的,整個人慵懶的舒展開,看著外頭的身影,慌張的心也定了下來。
坐在外頭的人沒有放鬆警惕,眼神定定的看向前方。淺淺看他那麼緊繃,趁機勸他:「其實你不用每天都過來為我守夜,你如今是大將軍,平日一定有很多要忙的事,還是好好休息吧。」
蕭祈緊張的攥著衣袖,兩隻手放在膝蓋上,聽到她的聲音,脊椎便仿佛有電流竄過,讓他越發清醒。
公主長得可愛,但終究不是小孩子了,她已經到了可以成親嫁人的年紀,是未出閣的女子。蕭祈明白自己走進來意味著什麼,但他還是進來了。
他沒有辦法拒絕淺淺。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每日與公主親密無間,已經犯了男女有別的大忌,蕭祈深知自己該自省才對。可他卻想著再進一步,妄想著能在她心裡占著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