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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淺放心的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蕭祈不會對她說謊,她要好好睡一覺,等明天早上醒過來,還能再看見他。
屋外狂風大作,黑雲壓城,淺淺卻不再感到害怕了。
冷風卷席著幾片雪花飄落,後半夜,京城各處寂靜無聲,漆黑的民坊中找不到幾盞明燈,一隊人馬從巷子中跑過,馬蹄聲轟然而至又瞬間離開。
騎在馬上的人面色緊張,仿佛要去的地方是個兇險之地。
跑在最前頭的人衣著精緻,保暖的冬衣用了罕見的長絨棉,是只有皇室才用得起的珍稀物件。男人一臉沉重,眼中的冷僻與他青年的面容很不相符。
跟在身旁的下人為他指路,「在向前兩里。」
一行幾人在河邊停下,冬日的河面上結了厚厚的冰,冰面上有幾人圍著一個窟窿,正從裡面往外撈東西。
再走近些能看到凍硬的河岸上擺放著幾句泡過水被凍僵了的屍體,還在河面上的幾人從窟窿里往外拖的,也是屍體。
來到河邊,榮行遠下馬來,奔著河邊走過去,問道:「打撈完了嗎?」
忙碌的人中有一人抬起頭來回話,「下頭好像還有兩具,請三皇子稍等。」
榮行遠面色沉重,看著逐漸被打撈上來的屍體,氣得直攥拳頭。
被沉在河中的屍體正是淑貴妃派人去尋找的消失了的眼線。這些人昨天晚上就失聯了,一直今天下午,河邊有個孩子踩上冰面玩鬧,一不小心掉進了凍上的窟窿里,前來救人的百姓發現了窟窿里的屍體,當即嚇暈了幾個過去。
百姓們去府衙報了案,事情向上呈到了榮行遠那裡,他派人過來調查後發現這些事淑貴妃那邊的眼線,趕忙壓了下來,讓府衙那邊草草結案。
趁著天黑,他派人前來打撈這些屍體,要趕在天亮之前處理掉。
被拖上來的屍體幾乎都是一刀封喉,殺掉他們的人定然訓練有素。為了防止屍體隨著水流亂飄,兇手還在他們腿上綁了石頭,沉在水底,等人發現。
□□裸的挑釁。
鎮北大將軍回京的時候,榮行遠並沒有過於關注此事,既然是進了京,那大將軍早晚要選邊站,被搶走的七公主是養在淑貴妃名下的皇女,大將軍想平定此事也好,真想要了小七也好,都免不了要和他打交道。
只要能打交道,就可以相談利益得失,不愁拿不下一個年輕的將軍。
榮行遠盤算的很好,直到聽了母妃身邊的內官來告訴他白日裡他們前往將軍府發生的事,如今又親眼見了這些屍體,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鎮北大將軍現在哪一邊都不站,跟他們這邊鬧得不愉快,和六皇子那邊也沒有什麼接觸,甚至沒有幾個人見他出府。
他回京來到底想要什麼?
越是看不透一個人,越是會感到不安。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皇帝眼看著就不行了,太子之位還沒定下來。
原本只要同寧遠候結成親家,榮行遠就有七成把握拿下太子之位,這下半路突然冒出一個蕭祈,毀了他和寧遠侯的關係不說,還神神秘秘的讓人捉摸不透。
真是該死。
監督著他們把所有的屍體都打撈上來後,榮行遠給了手下令牌,讓他們把屍體拉出城去找個空地燒掉。
「記住,要做的不留痕跡。」
「皇子放心。」
眼線被殺這事,對榮行遠的影響更大,一定要悄無聲息的抹掉。
事情如果爆出來,死者的身份會被查實,一定會牽連到他和母妃身上,蕭祈頂多是落一個防衛過當的罪名,而他們私下監視朝臣被對方發現不說,眼線還被對方通通處理掉了,實乃滑天下之大稽。
皇室的顏面,他身為三皇子的權威,不能因為這幾個死了的眼線受到影響。
夜風很大,幾人被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費力地將屍體放上拖車,騎上馬,迎著狂風向城門的方向走去。
榮行遠在原地站了一會。
身邊人問他,「事情已經處理好了,皇子不回去嗎?」眼看著就要下雪了。
榮行遠思索一番,眉頭不解,「一個罪臣的子孫,得了權勢和兵力後,會幹什麼呢?」
「,還是說……謀朝,篡位?」手下小心翼翼的答。
這也正是榮行遠擔心的。
他現在不但要與六皇子相爭,還要提防著蕭祈。或者說蕭祈才是最危險的,太子之位爭的只是一個正統的名,若是連王朝都被人篡奪了,做太子還有什麼意義。
寒風吹在臉上打的生疼,榮行遠沒忍得多久,騎上馬回了住處。
積壓了一天一夜的烏雲在混亂的狂風中翻滾,波詭雲譎的京城,降下了一場大雪。
漆黑的深夜,一片一片六棱雪花飄落下來,點綴了寂靜的夜空。狂風在黎明前停下,雪花在地面上積起來,伴著從天邊浮起的魚肚白,積得越來越深。
天邊第一縷陽光被雲層遮掩在身後,天空漸漸亮起,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落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將視線所及各處都染成純潔的白。
屋裡暖暖的,淺淺睡足了醒過來,身上格外舒坦。
她打了個哈欠,從被子裡伸出手來在半空中劃拉了兩下松松身體。自從腿受傷了之後,連大動作都做不了,身體都僵了。
扶著床沿坐起身來,下意識的去抓放在床尾的衣裳,夠了兩下沒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