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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五站在原地,低頭等待處罰。劉永面露笑容,等著看戲。
淺淺表情沉重道:「劉管家受這麼重的傷,怕是眼睛都要看不清東西了。」
劉永忙應和:「就是就是,奴才一隻眼看東西,都快成半瞎子了,還怎麼為公主分憂。」
淺淺繼續關心道:「所以,這管家的事就暫時交給晴妤,至於劉管家,你就去幫一幫前院採買的人吧,專心養傷,千萬別累著了。」
「嗯?」劉永臉色大變,「這哪有女子管外院的道理?」
晴妤冷聲道:「劉管家別是忘了,咱們這是公主府,女子怎麼不能管外院?我在宮裡也是有十年資歷的老人了,您見了我也該稱一聲姑姑。」
劉永看著二人,無言開口辯駁,轉頭指向王五:「那他呢,奴才傷成這樣都是他害的,公主您可不能輕饒了他!」
淺淺點點頭,「外院多是男子,晴妤管教起來多有不便,王五,以後你就跟著晴妤,幫她分擔分擔。」
讓一個大男人屈居女子之下,聽起來像是懲罰,卻是相當於給了他一部分的管家權。
劉永眼看丟掉了管家權,王五卻被明降暗升,一時間氣得不行,卻又不敢跟公主嗆聲,憋的臉都紅了。
經過此事,外院的家丁們親眼瞧見公主處事有方,深明大義,不讓老實人受委屈也讓壞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心中多生敬佩。
暫時平定府中事,淺淺沒能高興多久。
夜半時分,淺淺捏著兩張紙,映著燭火細看。
這是她讓人去府衙贖買回的,蕭祈的身契。
作者有話說:
第8章
大靖朝的官奴無非有兩個來處,一種是在與敵國的戰場上抓來的俘虜,另一種則是犯了大罪的人或是被犯了罪的親眷牽連其中,被貶為官奴。
還有一種,是官奴所生的孩子,一降生便會被記錄在奴籍中。
官奴與私奴不同,多是帶罪之身,所以做的都是最髒最累的活計,就算被官府分派到世家大族中幹活,也是最低賤最沒有地位的一群人。官奴屬于靖朝,被記在官方奴籍中,想要贖買他們就要向官府繳納贖金,價錢比私奴貴上五倍不止。
外頭天色一片漆黑,空中的彎月明亮皎潔。忽有風起,從窗邊呼嘯而過,淺淺心中一驚,不安地看向門邊。
門從外面被推開,晴妤端著廚房剛煮好的安神茶進來,抬頭對上公主一雙警惕的眼睛,像只被驚住的奶兔子,既可愛又叫人心疼。
淺淺膽子很小,怕黑怕一個人睡,怕貓狗,甚至有人在她面前說話太大聲都將她嚇得一哆嗦。
當初清貴人懷上淺淺的時候,身子常有不適,淺淺早產了一個月,天生體弱,畏寒體虛,說話聲也是小小軟軟的。而清貴人生下淺淺後,也落下了病根,拖著病弱的身子苟延殘喘了五年便香消玉殞。
晴妤進宮早,還是最低等宮女的時候就受了清貴人許多照顧,貴人走了十年,她便是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淺淺的女子。
將安神茶放在桌邊,晴妤關心道:「對著燭火看東西久了,當心傷了眼睛。」
淺淺軟聲道:「我就是隨便看看。」說著將手裡的身契疊起來。
晴妤注意到她手上拿著的東西,問:「您下午讓素雪出去,就是去府衙贖買恩人?」
淺淺點點頭,有些心虛,解釋說:「以他的才華和身板,日後定然有所建樹。若是讓他一直背著官奴的身份,也太委屈他了,所以才讓素雪替我去府衙跑了一趟。」
晴妤突然嚴肅起來,追問:「花了多少銀子?」
「五……五百兩白銀。」淺淺平日裡連匹時興的布料都捨不得買,首飾盒常年空著一半,真是頭一回出手這麼大方。
晴妤心裡有些賭的慌,她如今管府里的銀錢開支,公主府養著那麼多奴才,又被劉永一夥刁奴欺上瞞下掏了不少錢去,公主的俸祿只勉強夠用,如今又為了贖買一個官奴花了那麼多銀子。
管家理錢不是容易事,晴妤皺眉道:「公主想為他脫奴籍為什麼不提前跟奴婢說一聲呢?咱們可以商量商量,又不急在一時。」
淺淺解釋說:「外院家丁們聽話了些,王五也願意好好做事,但府里的侍衛實在不好收拾,蕭祈是個練家子,早些為他脫了奴籍,也能早點讓他幫我做事。」
公主府里少了侍衛可不成,府里這些侍衛一個個沒有精神氣,身板也像豆芽菜似的,淺淺怎能放心讓他們守家。
她的話有道理,晴妤道歉說:「是奴婢目光短淺了。」
淺淺輕輕搖頭,又說:「買他的銀子是我之前存下的私房錢,正好五百兩,沒有動用府里帳上的錢。」
晴妤驚訝:「那是您應急用的體己錢,怎能一下子都花光了。」
淺淺捧起安神茶暖暖手心,憨笑說:「攢錢就是為了花掉,不必惋惜,日後再攢就是了。」
不管是小門小戶還是高門貴族,不得寵的子女日子都不好過,好在淺淺生性樂觀,平日又習慣了節儉,年年都能攢下不少銀子。
看到公主的笑臉,晴妤像吃了定心丸似的,緊張感一掃而散。
用過安神茶,淺淺解了衣衫上床休息,晴妤吹滅了燭火,走出去關好房門。
窗外月色清涼,風聲呼嘯,夾雜著寒意的春風從窗縫中灌進來,房中越來越冷,淺淺蜷縮在被窩裡,前半夜在風聲的侵擾中勉強睡著,後半夜越睡越冷,沉沉的做了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