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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上的賓客們被暴怒的侯爺嚇了一跳,不由得好奇搶婚的那位是何身份。
寧妧跟著家人來參加婚宴,隔著老遠也聽見了寧遠候的怒罵,心中輕視道:自己吃了虧才講律法廉恥,當初逼著淺淺下嫁的嘴臉可是一張比一張丑。
不過她也有些擔心,雖然聽說是有一位新封的大將軍,但他應當駐守在北疆,怎會無緣無故來到京城?
那些戰場上搏出來的兵魯子粗枝大葉又不愛講規矩,淺淺被這種人帶走可怎麼好。
擔心過後,寧妧的注意力落到了前廳上,主桌那邊才是真熱鬧。
寧遠候與淑貴妃鬧起來了。
桌上的氣氛一度緊繃。
方才這兩位還為著結下一樁親事相互巴結奉承,如今新娘子被搶了,侯府顏面全無,寧遠候向來控制不住脾氣,竟敢對著淑貴妃發怒。
「今日婚事不成,貴妃要如何給臣交代?」
三皇子護母心切,站起身來反駁道:「我們可是誠心誠意希望小七嫁到你家的,侯爺可不要怪錯了人。」
四公主也躲在謝卿杭身旁幫腔:「又不是我們派人把新娘子搶走的,侯爺有氣也不該沖我們撒吧。」
謝卿杭坐在其中,不開口也不幫腔,沒心思聽這些無意義的爭吵,只想弄明那個將淺淺搶走的大將軍是何方神聖。
想著想著就有些急躁,都怪身邊這個甩不開的榮憐月時刻都黏在他身邊,不然他就能親自去調查一番了,何至於要在這裡聽這些吵架的廢話。
以淺淺養母身份前來的淑貴妃是主桌上女方的長輩,開口便讓兒子和女兒都安靜下來,出言安撫暴脾氣的寧遠候。
「侯爺不要亂了陣腳,這樁婚事由本宮做主,陛下也是點了頭的,就算他今日把小七搶過去,難道能占她一世不成?有婚約在此,他遲早要把人交出來的。」
寧遠候聽罷,脾氣收斂了一些。
他雖然生氣,腦子卻還是清醒的,知道貴妃需要他手上的兵力,他家也需要淺淺這個媳婦來傳宗接代。
「既然貴妃娘娘都這麼說了,那就勞煩您去把七公主請回來,等把婚禮完完整整的辦完,咱們再談別的。」
淑貴妃維持著臉上虛假的笑,咬牙道:「好。」
婚宴不歡而散,賓客們紛紛離去。
寧妧想趁亂派下人去打聽,卻被母親瞪了一眼,「還嫌不夠亂?」
母女二人往自家馬車那邊走,寧妧小聲道:「我擔心淺淺,萬一那個大將軍對她動粗怎麼辦?」
寧夫人一臉嚴肅:「那也是他們皇室該操心的事,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麼老是摻和這些外人的事?」
「她是我的朋友,我想幫她。」
「你也不看看你的身份,咱們這樣的人家摻和進皇室的爭鬥里會惹上多大麻煩你知道嗎?上一回你去了七公主府,第二天七公主就被打了,要是讓外人知道,你還能嫁得出去嗎?」寧夫人為女兒操碎了心。
寧妧被母親數落了一頓,不敢再言。
寧夫人坐上馬車,小聲對女兒說:「皇上多日不理朝政,三皇子和六皇子暗地裡鬥法,眼看著京城就要易主,你幫七公主就是跟三皇子作對,到時咱們全家都沒有好下場。」
這不只是一場婚事,更是一場政治聯姻,淺淺不過是一個被利用的棋子。有點兒政治頭腦的人都能看出來,但所有人都裝作局外人,沒人會救她。
救她就要選邊站,不然就是得罪了整個皇室。這樣的風險誰受得起?
寧妧低下頭,「我知道了。」
——
馬匹在路上慢悠悠的走了很久,在一座高大的府門前停下。
門前的長街上人來人往,相隔不遠就是熱鬧的夜市,附近還有京城最有名的茶樓和畫坊,地段十分不錯。
淺淺抬頭看過去,牌匾上赫然寫著「蕭府」。如此豪氣的府門,比起她那個偏僻的公主府來不知道要大上幾倍。
蕭祈怎麼會有這樣大的宅邸?
一雙純淨的眼睛裡寫滿了好奇,蕭祈低頭看她一眼,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解釋說:「這宅子本是沈老將軍的,我跟他說我要回京,他便將這宅邸送給了我。」
淺淺止不住的驚訝:「這麼大的宅子,說送就送了?」
「也不是。」蕭祈看向府門,眼神中透著一絲悲傷,「這宅邸本也是沈老將軍的師父贈給他的,他沒住幾年便舉家定居北疆,宅子一直荒著。」
一直荒著啊……
說的也是,府門這樣氣派,裡面說不定到處都是雜草枯枝。
淺淺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才發現蕭祈在她看著府門發呆的時候已經下馬了。
他在地上站穩,朝著她伸出兩隻手,是要抱她下來。
淺淺看了一眼自己與地面的距離,掉下去一定很疼。不得已看向他的手,麥色的手背上有一道猙獰的傷疤,一直從手背延伸進袖口裡,仿佛將他的手臂劈成兩半似的。
他果然受了很多苦。
蕭祈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帶她走?要知道今日的婚禮背後是淑貴妃和寧遠候兩家勢力,他將她搶走便是將他們都得罪了。
今日的婚事已經牽連了太多了人,她不想再連累蕭祈,小聲道:「你收留我就是跟貴妃和寧遠候作對,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還是讓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