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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憐月氣道:「他不把我放在眼裡,就是不把您放在眼裡,不把您放在眼裡那就是對父皇沒有半分敬畏之心,無召回京還帶了自己的人馬,野心昭昭天人可鑑啊!」
越說越嚇人,就差把「意圖謀反」幾個字掛在嘴邊了。
淑貴妃撫著女兒的背勸她止住:「好了好了,這種話你也敢大聲吼出來,不怕傳到外人耳朵里說你非議當朝大員?」
「母妃,你怎麼也向著他說話。」榮憐月小嘴一撇,拽了一縷頭髮遞到母妃面前,「你看,昨天他手下的人在我府里放火,燒了我兩件蘇繡衣裳不說,連頭髮都給我燒掉一截,兒臣真是沒臉見人了。」
淑貴妃眉頭越皺越深,「他這般放肆,是鐵了心要跟咱們對著幹了。」
「誰知道他心裡向著誰,難不成故意跟我們作對去討皇后和六皇子的歡心?」
「奇怪呀,沒聽說他跟皇后那邊走的近。」淑貴妃抿唇思考,抬頭問一旁的貼身內官,「派過去的眼線呢,昨天還能聽到信兒,怎麼昨天晚上一點消息都沒有?」
內官低頭道:「奴才也不知道,昨晚沒收到消息,奴才今天一早便派人出去查,現在還沒回來。」
派了那麼多眼線去監視就是為了能實時掌握大將軍的動向,從旁人口中查問不出他的消息來,只能從他身上下手。
為了這麼一個突然回京的大將軍,淑貴妃幾乎將手下得力的眼線都派了過去,沒想到如此不堪用。
「一幫沒用的東西。」淑貴妃怒拍桌子,直覺得從那姓蕭的進京以來,她便事事不順。
一旁榮憐月撒嬌說:「母妃,你跟父皇說說,讓他好好懲治那個姓蕭的,不光是替兒臣解氣,也是為哥哥掃清障礙啊,萬一姓蕭的真和皇后他們有勾結,咱們以後可就難了。」
說起皇帝來,淑貴妃臉上格外凝重。
「你父皇的意思是不要跟蕭將軍起爭執,我昨日去問過,他態度很堅決。」
榮憐月緊追不放,「昨天是昨天,今天不一樣了,姓蕭的不光是毀了咱們和寧遠侯府的親事,還派人闖我的府門,數罪併罰,再怎麼也能判他個十年八年。」
女兒在耳邊吹的風,淑貴妃多少都聽了進去,不由得深思起來。
她本想著再等等,等皇帝的身體徹底垮了,能任她擺布之後再做決斷,但那還要再等些日子,而當下,蕭將軍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動向,萬一影響到行遠,就壞了。
得上門去探探他的底細。
淑貴妃站起身來,「走,咱們去趟將軍府。」
榮憐月趕忙站直了身子,面露笑容,「母妃威武!」
天氣陰沉,快到中午也不見太陽,冷風一陣接一陣,空中雲海翻滾,仿佛蓄足了整個冬天的水汽,不知何時會傾斜下來。
長街上十分熱鬧,冬日裡賣熱食的鋪子開了許多,滋滋冒油的炙羊肉,新鮮出爐烙餅子,還有香甜的桂花糕,剛從蒸籠里拿出來,熱乎乎的香氣飄出幾里遠。
冬日越冷越要吃暖身的熱食,張麟站在蒸籠的熱氣里,被糯米糕的香味饞得流口水。
他又被將軍打發出來給公主買吃的。
好在這回將軍有了點良心,另外給了他一些零散的銀子讓他也能飽飽口福。
吃飽喝足後,買了公主最喜歡吃的蓮花酥和桂花糕,順道去買了兩壇上好的桃花酒,一壇上交,一壇私藏。
時到正午,淺淺與蕭祈在花廳里侍弄幾盆花草,到了午飯時間,二人一同享用張麟帶回來的還冒著熱氣的糕點。
淺淺吃到甜食就覺得開心,吃的飽飽的坐在椅子上消食,突然開口問:「北疆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啊?」
蕭祈看了她一眼,微笑了一下,轉頭看向窗外陰沉的天空,「那裡有寬闊的草原也有一望無際的荒漠,春天的時候戈壁灘上開滿了野花,下起雨來到處都霧蒙蒙的。」
那是他最熟悉的地方,隨口說起來都是濃濃的鄉愁,「北疆民風淳樸開放,以壯為美,不管是生活還是情感,都野性粗獷,人們直率憨厚,鄰里之間互幫互助,感情都很好。」
「哇,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地方啊。」淺淺驚嘆著,一臉嚮往,「我從沒出過京城,還以為天下人都和京城裡的人一樣。」
「從沒出過京城?」蕭祈轉頭看她,「皇帝每年不是都要去南方避暑嗎,你沒去過嗎?」
淺淺搖搖頭,「沒有。」
小的時候,父皇說她年紀太小不能遠行,再長大些母親去世了,淑貴妃說她身子太弱不能久坐馬車,所以一次都沒去過。
住在深宮裡的那些年,她一直期盼著能出宮立府,可以在自己家裡自在的過日子,結果出了宮也沒能逃脫別人的掌控。自由,對她而言太奢侈了。
有時候抬頭看看天空,覺得蒼穹甚廣,在廣闊的蒼穹之下一定有著壯麗的山河,而她卻沒有機會去看一眼。
「日後公主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我都帶你去。」蕭祈心疼的看著她,讀懂了她的心事。
淺淺輕笑一聲,「那我想去北疆看看。」
「可是那裡風沙很大,還常有戰亂,不如我帶公主下江南?」
淺淺看向窗外,昏暗的天色下,乾淨整潔的庭院顯得格外好看。她靦腆的微笑著:「江南也很好,但是……北疆是你的家鄉,我想看看你生活過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