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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入夜,他睡得這麼早嗎?
淺淺站在床邊,苦澀的草藥味和淡淡的血腥味衝到她鼻腔中,熏的她面露苦色。
遲遲聽不到聲音,淺淺不想打擾他休息,端著燭台轉身要走,火光移開後,就聽到身側高大的身軀動了起來。
淺淺轉過頭看到原本趴著的男人從床上跪坐起來,一手撐著床沿,一手扶著床柱,緩緩從床上走下,動作間扯到傷口,嘶」一聲痛呼幾不可聞。
「你不用下來,我就是來看看你。」淺淺連連擺手,將燭台放到一旁,想將男人扶住。
男人聽到她的聲音,長發遮掩下的眉目微動,滾了滾喉結,低聲道:「公主紆尊降貴來看奴,是奴的榮幸,奴更該跪謝公主。」
他長得太壯了,手臂幾乎有她一倍那麼粗,淺淺想扶他都無處下手。
男人伏跪在自己面前,淺淺低頭看到他頭髮還是散著,但明顯洗過,比之前看到的時候柔順乾淨了許多,身上也沒有污漬,應當是住進廂房前洗了澡。
淺淺忽然想起,她還不知道男人的長相,好奇他是不是長了張凶神惡煞的臉,才故意散著頭髮遮醜。
她輕聲說:「你抬起頭來。」
軟糯的字語在男人耳中就是命令,他緩緩直起上身,抬起臉來。
入目是瘦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樑,長發遮掩下的眼神讓人看不真切。淺淺微微躬下身,伸出手去,指尖撥開男人面前的長髮,小心翼翼的給他別在耳後。
男人原本的模樣完完整整的展露在她面前,看清那張臉,淺淺眨了眨眼睛,忽然覺得心裡熱熱的。
作者有話說:
淺淺:被帥到了
第5章
體型彪悍的男人長了張英俊的臉,並不陰柔,也不過分陽剛,放在京中青年才俊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好相貌。
久居深宮的淺淺沒這樣近距離的觀察男子的相貌,偶爾在宴會上見到哪家郎君,也只是遠遠的看一眼,走的近了也要低下視線,省得被人說閒話。
她倒是熟悉謝卿杭的相貌,別人說他是京中最俊俏的郎君,貴女們見了他都挪不動眼睛,那時淺淺懵懵懂懂,看他時的心情與看別人並沒有什麼兩樣。
看清男人的臉,淺淺卻莫名的臉熱,心裡也熱乎乎,好像煨了暖爐似的。
好奇怪的心情。
粉嫩的小臉上浮起兩朵紅雲,男人抬眸看她,覺得她像只呆住的小兔子,低聲提醒:「公主?」
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淺淺回過神來,覺得自己放在直勾勾的盯著人家太過失禮,想要解釋又不好意思說自己覺得他長得好看,瞥了一眼他赤著的臂膀,關心道:「夜裡涼,你怎麼不穿件中衣?」
跪在身前的男人只穿了條單薄的褲子,胸膛上纏著一道的繃帶一直從胸口向下到腰腹,繃帶交疊處露出的皮膚是健康的麥黃色。
淺淺站在他面前,低下頭只能看見他散落的長髮下露出的肩膀和手臂,並不覺得男人是衣冠不整,畢竟他在宴席上穿的也少,被汗濕了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反而顯得他一身腱子肉充滿力量感。
男人低下頭,老實答:「新衣裳是公主賞賜的,奴怕弄髒了,所以沒穿。」
淺淺反應過來,官奴完全從屬於主人,沒有自己的財產和物件,他從馴獸苑孤身前來,連件乾淨的換洗衣裳都沒有。
「是我疏忽了,明日我讓人給你多買幾件衣裳和鞋襪,你還有什麼缺了的,我讓他們給你置辦上。」淺淺雖然不比榮憐月受寵,但這點錢還是有的。
男人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卑微拒絕:「奴實在惶恐,公主不必賞賜奴那麼東西,只將奴跟其他的下人一樣看待就成。」
他救了公主一次,公主不但保住了他的命,還讓人請大夫給他看傷,給他買衣裳,讓他住在乾淨的廂房,這已經是其他官奴一輩子都得不到的待遇,再要有其他的賞賜,只怕會惹人非議。
男人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小公主那麼溫柔耀眼,和他這種低賤的人走近了,只會讓她蒙塵。
「你跟他們不一樣。」淺淺小聲說。
她聽多了人言中的諷刺和嘲笑,很會從話中讀人的心思,男人沒有因為救她一命而居功自傲,反而還為她著想,要她跟自己保持距離。
他人真好。
淺淺微微一笑,水潤的眼眸中倒映著燭火的微光。
她耐心解釋,「我剛搬過來,府中的下人大都不是我的人,我還不能輕易動他們。你是我帶過來的人,又對我有救命之恩,我要是不管你,別的下人會覺得對我忠誠沒有好處,府里的人心就散了。」
男人沉默一會兒,驚訝於公主竟然會將她的心思與難處原原本本的告訴他,似乎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人。
男人稍稍抬起頭,小心翼翼問:「公主為何願意對奴說這些話?」
淺淺嘟起嘴巴收斂笑意,有些尷尬,或許是太久沒遇到對她好的人,一時間有些激動。
她放低了聲音說:「你要是願意跟著我,我以後一定重用你。就算不願意,我也不會虧待你,可以給你在府里安排個清閒的差事,讓你衣食富足。」
淺淺沒有權勢和富貴,但她以真心待人,有她一口飯吃就不會讓自己人餓肚子,所以春庭苑的宮人才對她忠誠,若不是因為內官不能離宮,淺淺甚至想把春庭苑的內官也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