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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是乖乖離開的,但害怕將軍會等公主睡著之後跑到他院子裡揍他,才偷摸過來聽二人的牆角——將軍那麼在乎公主,他若是能偷聽到兩人之間的小秘密,那就是得到了保命的護身符啊。
在寒風中偷聽了好一會,鼻子都要凍住了,依舊堅持不懈。
他們兩個沒聊什麼秘密,說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越聽越沒意思。
按照張麟的猜想,將軍該是喜歡公主才對,有這樣獨處的好時機不耍點手段勾一勾美人心真是可惜了。
不自覺為將軍的憨直嘆了一口氣。
耳邊有腳步聲漸漸靠近,張麟警惕的轉過頭去,對上了端著藥走過來的家丁,一個地下,一個牆上,面面相覷,有些尷尬。
張麟一個瀟灑轉身跳下牆來,理了理衣裳清咳一聲:「來送藥?」
家丁點點頭,好奇道:「大冬天的,您趴牆上不冷嗎?」
「你懂什麼,小爺火氣大得很,就得要冷風吹一吹才舒坦。」張麟挺直了腰板,說著就打了一個噴嚏。
家丁憋著笑,「看來您這火氣散得挺乾淨了。」
「怎麼那麼多話。」張麟揉揉冰涼的鼻子,從他手中把托盤奪過來,「我進去送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多謝小將軍。」
張麟猛然炸毛:「小什么小,爺十九了!」
家丁順著他點頭:「是是是。」
踢走了家丁後,張麟端著藥走到臥房門前敲門,藥碗裡飄出來的熱氣衝到臉上,濃濃的苦味熏得他臉都皺巴了。
聽到將軍在裡頭傳喚後,張麟走進去,停在紗帳前,「將軍,公主該吃藥了。」
坐在床邊的男人起身,走到他面前來抬手撩開紗帳,臉都沒露,把藥碗接過去後冷聲道:「出去候著吧,用完了藥再叫你進來。」
張麟眉頭一皺,剛才在外頭趴的骨頭都凍涼了,好不容易進屋裡來暖和一會兒,竟然還要被趕出去。
他笑著求道:「將軍讓我在這兒等不成嗎?外頭多冷啊。」
隔著朦朧的紗帳,蕭祈背對著他側過身來,壓低了低聲道:「你不是喜歡偷聽嗎,去外頭繼續聽吧。」
「額……」張麟僵在了原地,像只被抓了尾巴的老鼠,賠笑說,「我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偷聽,這不是想多了解了解將軍和公主嗎。」
討好的話沒能進蕭祈的耳朵,反倒惹了他不高興,冷道:「公主不用你了解,出去吧。」
聽到這語氣,張麟就知道自己又觸了蕭祈的逆鱗,趕忙認慫,「那我出去了,您跟公主慢慢聊。」
默默來默默走,張麟關上房門,抱著托盤打噴嚏。
不由得在心裡怨上兩句,以為把他趕出來就能獨占公主了?六歲孩子都比蕭祈會討小姑娘歡心,就蕭祈那耿直的腦袋,只怕下輩子也得不到公主的芳心。
房間裡,淺淺捏著鼻子喝下了一碗藥,苦得五官都擰在一起,閉上眼睛忍耐。
唇邊伸過來一小塊硬石子樣的東西,男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公主,吃塊糖。」
淺淺眼睛都沒睜開就張嘴把糖含進嘴裡,閉上嘴唇後,秋梨糖在口中化開的香甜瞬間把苦澀掩蓋,五官舒展的淺淺忽然意識到,剛剛嘴唇好像碰到了什麼,軟軟的,熱熱的。
她睜開眼睛,面前什麼都沒有,轉頭看向蕭祈,他正端著空了的藥碗往外走,留給她的只有匆匆背影,還有微紅的耳尖。
是錯覺嗎?
蕭祈走到門外,將藥碗遞給張麟,「送去廚房,你也早點去休息,別亂折騰了。」
「嗯,好。」張麟感覺自己要被凍傻了,接了東西後老實離開。
張麟走後,蕭祈沒有立刻轉身回屋,而是把門縫關小後,在外頭站了一會兒。
他覺得身體好熱。
面對著空蕩的院子,他靠在門邊發呆——剛剛,碰到指尖了。
公主的唇好軟,好小。
明知道是公主的無心之舉,他卻按耐不住心裡的激動,唇瓣碰到指尖的觸感,仿佛是春日裡一片輕盈的花瓣被微風吹落,輕輕從他指尖滑過。
感覺今晚上都睡不著了。
今夜不見月光,夜風雖冷卻並不強勁,燈籠的火光將庭院照亮,照著院中的孤身一人。
他在寒風中深呼吸,微微扯開領口想散去一身熱氣,那一點朱唇的輕碰卻像丟下了一顆小小的火星,在他心裡燒起燎原大火。
燥//熱難耐。
……
遠在城北,四公主府外院的火終於被撲滅了,榮憐月站在被燒成烏黑的走廊外,從頭到尾被淋成了落湯雞,又氣又冷。
那群歹人不光把人搶走了,打鬥之中,摔落的燈籠還把她外院給燒著了,不光是她價值連城的衣裳,還有她的頭髮!
被風吹過來的火星落在了她發尾,還好下人發現的早,一桶涼水澆過來撲滅了她頭髮上火,不然她殺人的心都有了。
活了十幾年,第一回 受這樣的氣。
爹爹是皇帝,母親是貴妃,哥哥是未來的太子,像這般尊貴的女子,向來是讓別人吃苦受委屈,今天大將軍找了她的麻煩,這事兒就別想善了!
榮憐月抬手抹掉臉上的水,滿身的火氣不知道往哪裡撒,忽然想起自己府上還有一個駙馬。
府里來了外人隨意進出,外院還著了火,光救火就花了小半個時辰,期間竟然沒見謝卿杭露過一次面,他難道是個聾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