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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雨聲漸小,晴妤收拾好了屋裡的燭台,端起藥碗走出去。
候在門邊的丫鬟在她頭頂撐起傘,另一隻手提著燈籠,關心道:「晴妤姐姐怎麼在屋裡待了這麼久?公主可好些了?」
晴妤關好房門,目不斜視,「公主睡了一會兒,剛才吃了藥,臉色好了許多,天色已經不早了,過去把藥碗放下,咱們也該回去休息了。」
一邊說著一邊帶人走出院子,帶上院門,對陪侍在公主臥房中的侍衛隻字不提。
漫天的雨幕籠罩了皇城,漆黑的夜色中看不見一絲燈火,雨滴敲打在窗外,聲音時大時小,一夜不停。
用過藥後,淺淺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一覺睡醒,外頭天都亮了,雨也停了下來,只是天空依然黑壓壓的一片,已經到中午,仍舊像天剛剛亮那般。
淺淺抬手揉揉眼睛,神志清醒了許多,轉頭便看見自己床邊趴著個男人。
他面色有些憔悴,像是熬了整整一夜後,才枕在胳膊上睡一會。
罪魁禍首的淺淺趕忙鬆開他的手,直覺得自己半條手臂都麻了。淺淺咬緊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吵到他,同時忍不住感嘆,說了讓她牽一會兒,蕭祈還真讓她抓了一晚上。
他看上去很聰明,怎麼會因為她一句話,就維持著這樣的姿勢待了一晚上。
傻不傻呀?
淺淺微笑著,眼眶有些濕潤。
看到他額發睡亂了,淺淺伸出手去替他理順,指尖碰到他的額頭,肌膚相觸的感覺讓她後背發麻,卻忍不住好奇沿著他的鼻樑摸到他的唇上。
昨夜被他餵了一顆糖,甜甜的。
淺淺輕輕戳他的唇瓣一下,軟軟的,比她的要薄一些。
從沒碰過男子的少女對他的一切都好奇的不得了。在淺淺眼中,郎君們都是只得遠觀不可近看的,要敬而遠之,不然就會被人說成是過從甚密,會壞了她身為公主的名譽。
可現在,她卻能把公主的名譽暫時放到腦後,好奇又專心的看他的臉,摸他的睫毛,戳戳他的耳朵。
「長得真好看……」淺淺忍不住誇他,但最讓她喜歡是他渾身上下都熱乎乎的,哪怕是下雨的涼夜,她也能感受到握在手心裡的溫度。
有他在身邊真好。
沒有討人厭的父親和冷漠的兄弟姐妹,只有蕭祈,把她放在心裡的蕭祈。
如果能一直和他在一起就好了。
淺淺輕輕撫摸他的頭髮,哼著母親哼給她的曲調。腦子裡天馬行空的幻想美好的未來,希望自己可以自由的愛人,也能被人所愛。
哪怕知道這些期盼都無法實現,能夠擁有當下靜謐的美好,她也知足了。
七公主看向窗外透進來的光,卻沒有察覺男人在她手指觸碰到他耳廓的一剎呼吸一顫,被遮蓋在被下的手悄悄握緊。
他的思緒全亂了套。
獨屬於少女的柔情似水,純真無邪,對男人而言,比勾魂奪魄的妖孽還要磨人。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三月暖春,雨水豐沛。
皇帝帶人前去皇家獵場春獵,被大雨所困,不但沒能狩到獵物,還被潮濕的空氣惹得腿寒發作,被宮人們冒著大雨駕車送回皇宮。
一年一度的春獵草草收場,京城之中考試院開始緊張籌備,再過幾日開了春闈,各家的子弟都要參加春闈為自己爭一個仕途,那才是靖朝百姓們最為關注的大事。
父母們期盼著自己的兒子能高中,未嫁的娘子們期盼著心上的郎君能考□□名迎娶自己。連一向高傲驕縱的四公主也偷偷在府里擺了祭壇,向上天祈求謝卿杭能高中,到時狀元配公主,定然轟動京城,風光無限。
偏僻的七公主府里,小雨濛濛,庭院裡的樹木染了好看的新綠,淺淺坐在床上,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外頭朦朧雨景,心也跟著開闊起來。
春闈是件大事,但對沒有兄長亦沒有姻緣的淺淺而言,並不值得關注。
雖然謝卿杭對她說過「高中之後便來娶你」這樣好聽的話,但她早對他沒有了期待。不過沛國公府的崔郎君也要參加此次春闈,淺淺對他並沒有太多了解,但心裡感念國公夫人的好,便默默祈禱崔郎君能如願以償,榜上有名。
思慮完這些身外之事,手上的帳目也對的差不多了。搬進府里一個半月了,換了新管家和採買後,府上的帳目也清晰了許多,省下了不少銀子。
淺淺想多攢點錢,以後出嫁總要帶點私房錢傍身,不管是高官還是小門戶,亦或是要遠嫁出去和親,身上多帶些錢總是好的。
而且……
她抬頭去看站在窗外廊下的男人,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中午只是摸了摸他的頭,而且在他睡醒之前就躺回去了,應該不會被他發現才對。可蕭祈一睡醒就站起來跑去了外頭,任她怎麼勸也不進來。
透過半開的窗戶只能看到他半個肩膀,他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著,馬尾下露出的小塊脖頸泛著淡淡的粉色,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難道是因為覺得趴在她床邊睡著了很失禮?
他還真老實。
淺淺自己都沒往心裡去,倒是他這個大男人在局促不安。
下了一夜的雨讓空氣都變得濕冷,蕭祈站在屋檐下,拳頭攥得死緊。視線緊盯著庭院中激起的小水窪,只想找個冰涼的池子跳進去,才好解他一身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