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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時不同往,蕭祈和謝卿杭更不是一種人,寧妧安慰她道:「你跟大將軍住在一起這些天,難道都沒了解他的脾氣?」
淺淺抬起頭來看著她,眼眸中已然被淚水潤濕了一片,直叫人忍不住生出憐愛之心。
寧妧掏出絲帕來在她眼角輕拭,輕聲說著:「大將軍可是平定北疆戰亂的大功臣,連皇上都要倚仗著他穩住北疆,如果他不願意接受這門親事,誰能逼得了他?」
淺淺睜著一雙水靈的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說,他願意娶我?」
「那當然了,他可是當著皇帝的面答應了下來,那叫一個乾脆。真要是被逼著成親,他怎麼會連句辯駁都不說呢。」
他願意。
淺淺心裡燃起了一點火花,眉眼彎彎,嘴角漸漸勾起笑來。
「你這叫守得雲開見月明,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寧妧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悅,「等到你們成親,一定要請我來吃喜酒啊。」
「哪有那麼著急。」淺淺羞怯著攥起手,眼角含笑,小聲補充了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會請你過來的。」
「哈哈,那我就等著吃你們的喜酒了!」
與此同時。
皇帝在御書房裡與蕭祈說話。
屋裡沒有留一個人侍候,皇帝以商談要事為名,將內都遣了出來,讓他們在御書房外頭候著。
皇帝坐在書案後,蕭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皇帝病態蒼老的容顏,心中冷漠,這是滅了他蕭家的罪魁禍首,他沒辦法用平常心對待,更不可能對他畢恭畢敬。
蕭祈開口直言:「不知皇上留下臣是有什麼要事相商?」
皇帝眼神疲憊,連呼吸都覺得累,努力在他面前端出一副皇帝的威嚴,「方才朕給你和小七賜了婚,你也已經答應了,雖然還沒有舉辦婚事,但你也算半個榮家人了。」
強裝的從容在蕭祈眼中像只外強中乾的紙老虎,皇帝已經很虛弱了,只要有人稍微上去推一下,他就會像枯掉的木頭一樣被摔碎。
「皇上有事可以直言。」
皇帝心有餘悸,「倒不是朕想拐彎抹角,只是這皇宮內外人心叵測,朕不得不防。」
年輕的時候忌憚功臣,把陪著自己打天下的心腹都除了個乾淨,現在手下可用的全都是些結黨營私的權貴世家,朝臣五品以上的官員中連個寒門子弟都找不到。
從前算計別人,老了也成了被人算計的對象。天道好輪迴。
蕭祈無心安慰他,冷聲道:「臣與邊關的將士們一心為了靖國為了百姓,衝鋒陷陣,流血犧牲,若這都不能讓皇上信服,那臣就不知道您究竟能信任誰了。」
皇帝對他這種不恭敬態度很是不滿,可礙於自己身體大不如前,只能忍著不要動怒。
「朝臣們中間已經開始爭論立哪個皇子為儲君,如今你功勞最盛,朕想問問你覺得三皇子和六皇子,哪一個可以立為太子?」
蕭祈單手支在桌上,冷漠道:「他們是皇上的兒子,微臣只是一個在外守邊的武將,對兩位皇子知之甚少,比起臣的意思,您更應該問問您自己,這兩位,到底哪一個能繼承您的衣缽。」
答也沒答就把問題甩了回來。
一生順遂,享盡榮光的皇帝哪裡被旁人質問過,語氣有些不善,「人人都催朕立太子,朕看重你才問你的意思,愛卿可不要不識抬舉。」
蕭祈暗暗捏了下手指,隨口道:「若皇上一定要問,那臣認為三皇子當立。」
「先前淑貴妃還提議讓朕除掉你,朕也聽說你曾經對貴妃和四公主出言不遜,即便如此,你也要推舉三皇子?」
「是。」
皇帝眉頭微皺,「可六皇子才是朕的嫡子,怎麼說都應該是立他最為妥當。」
聽著皇帝說著這些沒有意義的糾結,蕭祈努力壓抑著上去捅他一刀的衝動。
他想要給家人報仇,但他不能。不光是因為面前的人是皇帝,更因為他答應了公子,不能動皇帝。
再看眼前人,又病又倦,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為了這樣一個人弄髒自己的手,不值當的。蕭祈努力克制自己的殺意,隨口回他。
「既然皇上這樣認為,那臣也覺得六皇子當立。」
這樣隨意的態度惹得皇帝不滿,「你一會兒一個口風,究竟是想推舉誰?」
蕭祈轉頭看向他,坐姿隨意,眼神很克制,「臣說過,臣對於立太子一事並不感興趣,無論是哪位做了太子,對臣而言都沒有區別。」
正因為不會牽扯到他的利益,所以皇帝才想問他的意見,順便試探他有沒有造反的心思。
同他說了這一會,皇帝覺得蕭祈好像真的對皇位不感興趣,甚至對於他這個下令殺了他全家的人都沒有多少反應,最多只是冷漠。
這樣一個人,他到底想要什麼呢?
皇帝還想再問,蕭祈卻沒有心思再同他說廢話了,站起身來拱手道:「皇上如果沒有別的事要商議,臣就先告退了。」
「等等。」皇帝喊住他。
蕭祈站著身子看著他,聽他問:「你當時為什麼要搶走小七。」
原本一臉冷漠的蕭祈聽到這話後臉色頓時不好,「皇上為何要問這個?」
皇帝猶豫不語。
蕭祈追問:「那日是七公主出嫁,你可知她當時要嫁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