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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到皇帝的聲音,淺淺也學著別人奉承道:「普天之下的百姓都知道父皇以仁孝治國,兒臣是父皇的女兒,才要以恩還恩,還請父皇恩准。」
皇帝覺得她的解釋合理,也不想為一個官奴多費心思,回她:「既然你執意要求,那朕就把他賜給你,如何處置都隨你。」
「多謝父皇恩賜!」淺淺伏地磕頭,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皇帝離開後,淺淺也沒有多留,帶人離開。
剛走出酈坤宮,身後就有人跟過來,榮憐月走到淺淺身邊同行,在她耳邊陰陽怪氣道:「我都聽到了,你向父皇求了那個官奴。」
淺淺表情如常,平淡道:「父皇知我及笄才願意把人賞賜給我,我心中很是感激。」
榮憐月最瞧不得父皇寵愛別的女兒,故意打壓淺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一個官奴救下已經是寡廉鮮恥,你還把他要了過來,是故意要丟皇家的顏面?」
突然被潑了一身髒水,淺淺停下腳步,不卑不亢道:「當時的狀況賓客們都看在眼裡,四姐姐你也是被郎君救了才脫離危險,我們姐妹本是同根生,四姐姐為什麼一定要怪罪我呢?」
榮憐月嘴角一撇:「我竟沒發現你是個伶牙俐齒的。」
淺淺小聲解釋:「事關女子聲譽,我也是逼不得已,還請四姐姐擔待。」
沒能在話頭上壓過她,榮憐月低聲威脅:「榮淺,別以為搬出宮就萬事大吉了,大靖國最尊貴的公主只有我一個,你要敢背著我有小動作,我不會讓你好過。」
淺淺捏著帕子,卑微回答:「四姐姐有恩寵也有富貴,我命小福薄,怎敢跟你爭。」
瞧見她被自己嚇怕,榮憐月得意的哼了一聲,走到淺淺前頭,趾高氣揚的走在長巷中,將她甩在身後。
淺淺被榮憐月擠兌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她被父皇安排給淑貴妃撫養後,榮憐月就覺得她是來分寵的,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將她貶低得一文不值。
在宮中謹小慎微過了十年,日子久了也就不把這些委屈放心上了。
明日就要搬出宮,淺淺要操心很多事,她想去馴獸苑將那官奴安置去宮外公主府,轉念一想又覺得親自過去會惹人非議,便吩咐晴妤帶上兩個得力的內官去提人。
「帶上這個。」淺淺從腰間摸出小小的錢袋,裡頭是她帶著應急的銀錢。
晴妤打開一看,銀子裡混著不少金瓜子,是歷年新春燈節,皇帝隨手賞給子女的小玩意兒。別的皇子公主都拿它打賞下人,只有淺淺攢起來貼身收著,以備不時之需。
「公主,奴婢身上的銀子夠打點用了。」晴妤將錢袋推回去。
淺淺將錢袋塞到她手裡,小聲說:「你拿著吧,不光是打點關係,還要請大夫抓藥,再給他買件衣裳,有的是用銀子的地方。」
晴妤點點頭,「奴婢知道,他是公主的恩人,奴婢一定盡心去辦,不會怠慢了他。」
主僕二人相視一笑。
相隔大半個皇宮,馴獸苑中不似往日熱鬧。白虎在鐵籠中陷入昏睡。
一排一排囚籠中管著數不清的野獸,馴獸師們無心去管不通人性的野獸,站在一間小小的房屋前低聲議論。
最有資歷的馴獸師面露苦澀,哀怨道:「力氣大還聽話的官奴可難找,怎麼會出這種意外?」
另一個年輕些的搖搖頭,「他傷的那麼厲害,怕是不中用了。」
有人小聲提議:「要不咱們湊錢買些藥?他底子好,說不定能救回來。」
立刻就有聲音反駁他,「咱們一年才得多少銀子,都拿出來買藥也不夠,何況家中還有妻小老人要養,為了一個官奴花錢?我可沒那麼好心。」
「再聽話也是個官奴,不值當。」
狹窄房間裡,男人趴在床上,呼吸間嗅到被間潮濕的霉氣,半昏迷中聽到外面的議論,心如死灰。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議論的聲音停了下來,宮女傳話的聲音十分洪亮:「聖上恩旨,將方才宴會上斗虎的官奴賞賜給了我們七公主,我特來替七公主提人。」
七公主……
男人想起被關在鐵籠中時看到的小臉,精緻可愛,明媚的陽光灑在少女頸邊,溫暖而明亮。
形形色色的人從馬車邊經過,只有她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水潤的眼眸中透出稚童的天真,獨屬於少女的溫柔,對視只一瞬間,他便敗下陣來,自慚形穢。
她救了他,又一次。
男人吐出一口濁氣,身心都放鬆下來,徹底陷入昏迷。
作者有話說:
孤單的人會互相取暖
第4章
小小一方春庭苑,沒有過多的花草修飾,更沒有名貴的樹木裝點,處在偏僻的角落,遠離皇宮的繁華與喧囂。
用過晚膳後,淺淺跟著幾個宮人大大小小收拾了幾個箱子出來,都是明日要搬去公主府的東西,有碗筷瓷器、書畫墨寶,也有大件的梨木柜子和八仙桌。
七公主不像受寵的四公主事事有人幫忙籌劃,外頭的府邸只備了最基礎的物件,剩下許多東西需要她自己添置。
簡樸的春庭苑越發空蕩,屋裡除了今夜還要睡的床鋪外,再無其他。
宮門下落前,晴妤帶人趕了回來。
淺淺在房中留了晚飯給她,坐下等她吃完才問:「那個人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