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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祈趕忙靠過去,輕輕撫她後背:「再有一會兒就好了,疼就抓緊我。」
淺淺搖頭要把他推開,額頭冒出冷汗,仿佛渾身都在痛,實在難以忍受。
身邊的男人怎麼推都不動彈,淺淺疼的失去了理智,臉頰靠在他胳膊上,隔著一層衣裳能感受到肌肉的彈性。拳頭攥的生疼,一直緊咬著牙,臉都要抽筋了。
「啊!」
大夫摸到了斷骨處,刺激到淺淺尖叫一聲,一口咬在了臉側的胳膊上。
蕭祈抬手撫摸她的頭髮,仿佛感覺不到咬在胳膊上的小口似的,一聲接一聲安撫她:「乖,再忍一會兒就好了。」
在疼痛的折磨中,淺淺漸漸脫力,咬不住東西,拳頭也展開了,無力的靠在蕭祈身邊喘息,視線都變得模糊了。
親眼看到她受了這麼多的罪,蕭祈心裡又恨又氣,恨不得現在就提刀去四公主府大開殺戒,可看到疼到虛脫的公主,又忍不住心疼,現在正是她需要他的時候,他怎能離開。
蕭祈從懷裡掏出絲帕輕輕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焦急的問大夫:「她的傷怎麼樣?」
老大夫收回手,「嘖」了一聲,面露憂愁:「這樣不行啊……姑娘的骨頭沒有長好,兩節斷骨還有點錯位,得立刻準備接骨才行。」
傷筋動骨不是小事,淺淺的腿受傷之後沒有及時找來大夫診治,後來待嫁,全然沒有了養傷的心思,府里被榮憐月的人馬把守,更是不准人隨意進出,連大夫都難請進來,一拖再拖,成了重傷。
淺淺什麼都怕,怕黑怕蟲也怕雷聲,但最怕的就是疼。
經過方才那一遭,她已然沒了力氣,軟綿綿的倒在蕭祈懷裡,害怕的看著打開藥箱的老大夫,「接骨是不是比這樣還要疼?」
大夫在藥箱中翻找工具,點點頭:「如果姑娘實在怕疼,老夫可以給你用點麻沸散,不過明早醒過來也還是會疼。」
「嗚……」淺淺咬著唇抬頭看向蕭祈,一雙無辜又水靈的眼睛看得他心尖兒一顫。
「別怕,我陪著公主。」他收緊了手臂將人往自己身上摟過來,抬頭道:「請先生用藥吧。」
大夫準備好了木板和藥,遞過來一瓶麻沸散餵給淺淺。
辣辣的藥液順著喉嚨流進去,淺淺覺得眼前天旋地轉,身子變得輕飄飄的,自己好像要飛起來了似的,可身後有一片結實的胸膛讓她依靠著,身前環著一圈手臂把她箍住,讓她跑不掉。
淺淺閉上眼睛,在失去意識前隱約聽到男人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公主別怕,只疼這麼一回,等傷好了就不會疼了。
已經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可聽到他的聲音還是會覺得心裡暖暖的。
眼前黑了下來,淺淺徹底失去了意識。
過了小半個時辰,大夫綁好了她受傷的腿,拿袖口擦擦額頭上的汗,轉身收拾藥箱。
「姑娘身子太弱了,除了養傷的藥要按時吃,還要好生調理,她脾胃虛寒,忌生冷,要多用溫補的藥物,平日裡也要多進補,不然會落下病根。」
蕭祈認真聽著,喚了門外的管家去拿紙筆來讓大夫寫藥方。
老大夫把寫好的藥方雙手遞給他,蕭祈看了一眼,放在了一旁的矮桌上,抬眼道:「先生今日在此所見所聞,我不希望有第二個人知道。」
懷裡抱著昏睡過去的少女,動作輕柔,說話聲卻是冷的。
老大夫正要起身離開,被這一聲提醒給嚇得頓在了原地,咽了下口水回道:「老夫這個年紀格外惜命,怎敢在外頭胡言亂語。」
「先生明白就好。」蕭祈抱著淺淺起身往內間走去,吩咐管家送客。
老大夫離開後,屋裡重回寧靜。
冷風陣陣,從窗邊呼嘯而過,冬日夜裡乾燥又寒冷,千家萬戶都閉上房門,吹滅了冬夜裡的燈火,鑽進被窩裡取暖。
蕭祈小心翼翼的將人放在床榻上,趁著好天氣曬過的被褥還帶著陽光的味道。
少女柔軟的身子陷進新棉的被褥中,梳在頭上的髮髻讓她枕著的姿勢有些彆扭,蕭祈看她梳著新婦的髮髻,心裡很不舒服,自作主張為她卸下髮簪,解開發髻。
烏黑的長髮散在枕上,從他指縫間滑過,帶著淡淡的花香味。
蕭祈坐在床邊,抬手輕嗅,眼神無法控制地落在公主身上。
躺在床榻上安睡的淺淺表情放鬆,粉白的小臉帶著柔軟的嬰兒肥微微鼓起,唇上的口脂因為剛剛咬他那一口有些蹭掉了,蕭祈伸出手想替她擦掉口脂,手指還沒觸到她的嘴唇,便被她鼻尖的呼吸燙了一下,悻悻收回。
他這是在幹什麼?
蕭祈有些懊惱,看著毫無防備的淺淺,回想起初見時她面帶微笑站在陽光中的模樣,溫柔耀眼,時常出現在他夢中。
他想要疼愛她,想守護在她身邊。
這份感情壓抑在心裡讓他自己都怕,萬一他哪天忍不住對公主傾訴了心意……
會嚇到她的。
能像現在這樣靜靜地坐在她身邊,哪怕只有片刻,也足夠了。
借著主僕情義的名分,他可以給淺淺她想要的一切,讓她能夠幸福快樂的生活,至於他的心意要放到哪兒,是他自己的事,不該強加給淺淺。
男人輕吐一口氣,為她攏好被子,解下她身上的項鍊耳墜手鐲,隨後吹滅了蠟燭,在一片黑暗中脫去了她身上的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