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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倦微哂:「我意已決,諸位不是一早就同意了計劃嗎,現在猶豫,是對我這個魔頭心軟了嗎?」
師逢春等人表情一滯,都沒了言語。
如何能不心軟,尤其是在看到他們兩個有多麼深厚的感情之後。
這一趟走完,回去時一切美好都將面目全非。
情感上開始同情,理智上又告誡自己,眼前的並不是優異出眾的宗門弟子,而是潛藏宗門之中,擁有為禍蒼生力量的魔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暴露是必然的,然而晏回青沒有想到過,師逢春與一眾長老早在去往白玉京之前,就知道了唐倦的身份。
這一場計劃,謀劃於他們離開魔界時。
遇見秋鶴燈與烏融,詢問破局之法,和系統進行交流,套取他們來到這世間的目的,不過都是唐倦為了堅定自己信心而做的準備。
他要有萬全之策,再著手一切。
他要他所愛之人,一生逍遙,不染風霜。
唐倦抱緊了晏回青,義無反顧地邁出步子。
面前霧靄瀰漫,似有未知的危險蟄伏在暗處,令人無法分辨前路究竟會通往何處。
當第一步邁出去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會得到的結果。
唐倦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堅定:「走吧,勞煩諸位來一趟,屆時你們只需要將阿晏帶走,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有我來安排。」
「天下生生不息,百姓安居樂業,正道宗門不會再心懷忌憚,兩界將維持之前的和平,這對世間而言,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你們不是想救天下蒼生於水火嗎,這就是唯一的機會。」
說完之後,唐倦並未再看其他人,逕自往前走去。
師逢春等人遲疑了一會兒,分為兩批,一批跟上去,一批留下來,以作接應。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不能將身家性命與宗門前途完全壓在唐倦身上。
同情歸同情,他們賭不起。
往後的路一如看到的一樣,毒瘴濃霧瀰漫,即使是一眾修為高深的人,走起來也很吃力。
讓晏回青處於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不僅是為了隱瞞,更是為了保護他。
對比起來,只有唐倦走的比較輕鬆,臉上看不出疲倦,腳下的步子也沒有亂過,一直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或許是為了照顧師逢春等人,又或許是為了多體會一下相處的感覺,唐倦走的並不快。
不知在灰濃的霧瘴中走了多久,眼前開始出現繽紛的色彩,仿若焰火燃燒,取代了寡淡的景象。
黑暗過後的光亮最能吸引人心,縱然道心堅定,師逢春和長老們依舊心旌搖曳。
唐倦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無視所有的光亮色彩,仿佛它們與之前的黑暗別無二致。
只有低下頭看到懷裡人的臉,他的表情才會鬆動,帶上些許鮮活氣息。
「都是假象,大家繼續往前走。」
一語驚醒夢中人。
眾人紛紛清醒過來,表情凝重:「究竟要去什麼地方?」
唐倦遠遠看了看前路,輕聲吐出幾個字:「魔界之巔,巫醫祭谷。」
巫醫在魔界是極為特殊的存在,相當於佛修之於正道,有自己的信仰,身負神秘的力量,能夠敏銳的覺察到常人所不能感知到的東西。
當初晏回青重傷在身,天下萬千醫修束手無策,最後唐倦跋涉巫醫祭谷,請得巫醫出山,才了解一二。
巫醫祭谷是巫醫居住的地方,周圍遍布著毒瘴,要請得巫醫出手,必須登上祭谷,完成巫醫提出的要求。
唐倦之前為了晏回青的病,穿越毒瘴,歷盡千辛萬苦來到巫醫祭谷,想請得巫醫出山。
巫醫世代有規矩,不得離開祭谷,晏回青的身體受不住毒瘴,唐倦連巫醫的要求都沒聽,直接打暈了人,將其帶回了魔宮,逼著巫醫為晏回青診治。
巫醫是世間最神秘的存在之一,雖然系統幫助晏回青扭轉時空重新來過,但這種效力並沒有對巫醫產生作用,他依舊記得之前的事。
是故在唐倦再次找上門,想要請他出山的時候,他為了避免再吃一次苦頭,果斷同意了。
再神秘的存在也無法抗衡強勢的力量,這一點系統和巫醫有相同的感受。
這次之所以帶著晏回青上祭谷,其實是迫不得已,他們的計劃要依靠巫醫的力量,但離開祭谷之後,巫醫的力量會大大減弱。
唐倦掃過面色沉重的眾人:「快走吧,趁著現在還有一絲光亮,到晚上毒瘴會增強,屆時將寸步難行。」
身為正道修士,即將直面魔界最神秘的力量,師逢春等人的心情十分複雜。
魔修們一輩子都不一定有幸得見巫醫,如此「殊榮」,他們怕是正道中第一個獲得的。
已經走了這麼久,回頭顯然很不現實,師逢春及長老們懷著一種被矇騙的複雜心情,硬著頭皮趕路。
有唐倦的帶領,一行人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到達了目的地。
巫醫早早在外等候,見唐倦帶了一群人來,有些為難。
唐倦簡單解釋了一句:「計劃完成之後,得有人將阿晏帶離此地。」
巫醫瞭然,雙手合攏,行了個獨特的禮:「尊主用情至深。」
東西早早就準備好了,唐倦跟著巫醫的指引,抱著晏回青走向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