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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晏回青很討厭做夢,夢會使他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但扭轉時空之前的記憶都是通過夢境回憶起來的,他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入睡之前,晏回青做好了準備,十分期待回憶起來的事情。
直到他看清楚夢境中發生的事,原本的期待和興奮都消失了,換成了歉疚與氣惱。
他夢到了和唐倦的第一次。
扭轉時空之前開始的,真真正正的第一次。
第一次發生在魔界,兩人不是你儂我儂的氛圍,而是帶著火氣的。
那時晏回青受到系統任務的影響,不得不對唐倦提出分開。
唐倦性格敏感,對分開一事極不贊同,兩人大吵了一架。
吵著吵著,地點就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夢裡的一切沒辦法改變,晏回青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他想醒過來,但深度睡眠中也無法控制自己。
年少輕狂,血氣方剛,沒有做好準備工作,又因為和唐倦吵了幾句,晏回青心裡帶著火氣,動作上也沒顧忌。
最後結果就是,唐倦受傷了。
透過夢境看到當時的情況,晏回青心肝都顫了,恨不得穿越回去,給那時的自己幾巴掌。
唐倦背對著他,晏回青看不見他的表情,加之他一直沒發出聲音,等到晏回青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整張臉都已經沒了血色。
「如果我傷得足夠重,是不是就能換來你的愧疚,然後你就不會離開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晏回青和夢裡的自己同時愣住了。
他捧在心尖尖上寵著的人,憐惜得不得了,哪裡只配得上一份愧疚?
這大抵是唐倦最卑微的時候,他作為魔界至尊,要什麼有什麼,何曾低聲下氣過。
晏回青難過得要死,唐倦是他丟了命也要愛的人,他哪裡捨得對方如此卑微。
夢境還在繼續,曾經的晏回青和現在反應相同,他抱起強顏歡笑的愛人,認命似的給出了承諾:「我不走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走了。」
系統的警告在腦海中嗡鳴,告誡他不要篡改劇情,如果執意這樣做,將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不僅僅是他,就連唐倦也可能受到傷害。
晏回青抱著唐倦起身,幫他清理乾淨,小心地上了藥。
唐倦在他面前一直很乖,任由擺弄,支撐不住睡過去了,還不忘扯著他的衣袖。
就這樣吧,挺好的。
晏回青想……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離開他。」
當時為表決心的承諾,不曾想,真的一語成讖。
決定留在魔界之後,晏回青和唐倦度過了一段很快樂的時光,生活如同他們曾暢想過的一樣,一切都很合心意。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持續太久,系統提到過的懲罰,終究還是來了。
晏回青發現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時不時會無緣無故的疼起來。
他對疼痛的感知向來敏銳,從第一次細微的不舒服開始,就發現了問題。
晏回青沒有隱瞞,將這件事告訴了唐倦,唐倦當即找了很多醫修來。
每個人都為晏回青診了脈,但無一例外,都是沒有問題。
到最後,就連晏回青自己都動搖了,懷疑是不是自己搞錯了。
但唐倦很堅持,又特地請出了巫醫。
巫醫是個極為特殊的存在,生活在魔界邊緣,要請他們出手,需要答應他們的要求,做一件事,以徵得巫醫的認可。
傳聞巫醫的要求是非常人所能完成的,晏回青多次詢問要求的內容,唐倦一直避而不答,他至今不知,當年唐倦做了什麼。
巫醫為晏回青診了脈,雖不知具體的病由,但卻指出了一件事:他時日無多。
簡單來說,就是活不了多久了。
這段時間以來,晏回青所經受的疼痛也發生了改變,從針扎一下的刺痛,慢慢過渡,越來越重。
到最後,他已經疼得下不了床了,整個人了無生氣。
系統告訴他,這個病治不好,是他破壞劇情的懲罰,如果不能將劇情撥亂反正,他就會命喪於此。
如果想活下去,必須要聽從系統的安排。
晏回青知道活下去的前提是離開唐倦,他不想離開,只覺得就這樣死了,也沒關係。
承諾就是承諾,不能背棄的。
晏回青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纏綿病榻。
他以前還幻想過,像他這樣怕疼的人,如果患了病,肯定會選擇了結自己,不受病痛的折磨。
可現在,他不僅沒了結自己,反而日日忍受著折磨,裝出一副輕鬆的模樣,來面對唐倦,好讓敏感的愛人不要擔心,晏回青心意已決,直到沒辦法忍受,瘦得皮包骨頭的時候,才不得不和唐倦聊起以後。
「對不起,我可能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看花了。」
他們曾經約定過,看遍世間大好河山,最近的計劃是去皇家四九城,看看人間富貴花。
「這世間很好,你也很好,是我足夠幸運,才能來此一游,才能遇到你。」
在遇到唐倦之後,晏回青就認定了,他是為了唐倦來到這裡,他足夠幸運,能得到這樣一個愛人。
「我永遠愛你,不會停止,好好活下去,就當是為了我。」
這話太矯情了,晏回青想,如果自己不是快要死了,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