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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野秋皺起了眉。
謝銘玉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點點頭,聲音依然溫婉:「我相信你。」
柳滄瀾臉上露出希冀的笑容,但轉瞬就聽到謝銘玉繼續道,「但你能保證,不傷害那些無辜的散修嗎?」
柳滄瀾沉默下來,片刻後才道:「銘玉,在修真界中,爭奪資源、互相殘殺是避不開的事情。」
謝銘玉道:「自願的競爭與非自願的犧牲是兩碼事。」
柳滄瀾抬頭看著謝銘玉,眼眸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銘玉,我只求你這一次——你不能當作不知道這件事麼?」
謝銘玉注視著他,沒有回答。但是她的答案顯而易見。
柳滄瀾再次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時,程野秋隱約感知到東海中的靈力發生了些微的變化,隨後便聽到謝銘玉道:「看來你布置的魔鼎陣已經被人破壞了。」
柳滄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看來是。」
他仰起頭輕輕嘆息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那些人來煉丹了。」
周圍的金丹修士頓時露出了驚駭的表情:「少主!」
隨後,柳滄瀾忽然撕開自己的衣服,露出了胸膛。
程野秋目光微微一凝。
在柳滄的胸口,鑲嵌著一枚漆黑的、宛如金屬一樣的碎片。
胡蘿蔔喊出了程野秋的猜測:「是魔鼎的核心!」
不光如此,柳滄瀾的四肢、丹田出開始慢慢飄出了魔氣,整個人身上的氣質也從修士的正氣逐漸開始墮落。
謝銘玉慢慢伸出手。
柳滄瀾的魔化像被按了暫停,倏然停了下來。
柳滄瀾的眼眸已經泛起了紅色,卻在此刻流出了淚水:「銘玉、不要阻止我……我唯一的夙願,就是想為你煉製出這枚延長壽命的魔丹。」
程野秋抿了抿唇。
這個答案,竟然沒有讓他覺得意外。
謝銘玉臉上閃過一絲震驚,但隨後就平靜下來,憐憫地搖搖頭:「我的壽命終結,是因為我的根基只有這麼長,並非靈丹妙藥能夠解決的。」
柳滄瀾眼角淚水不斷滑落,卻笑了起來:「沒錯,所以我也不是煉製的普通丹藥——當年拯救你的人,將天星骨打碎融入你的軀體,成為你活下去繼續修煉的基礎……但那畢竟是無根之水,消耗一分是一分。若你這些年從不出手,或許能活得更久;然而你走到如今,已經將你存活的根基悉數耗盡!想要讓你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為你補充『根基』。」
謝銘玉凝視著他:「所以你和煌宮做了交易?」
「他們教了我這個陣法,可以將其他人的根骨煉化成為你延長壽命的藥。這些散修們過去受過你許多恩惠,現在為了你獻出自己的生命,很公平吧?」柳滄瀾低聲說完,猛然抬起頭,「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接受這種方式!既然如此,那我就拿我自己來煉!我在體內種下了五種天魔的軀體,至少也能為你延壽五百年!為什麼你還要阻止我!」
說到最後,柳滄瀾的聲音已經接近於哀求。
謝銘玉表情平靜地聽完,緩緩開口道:「既然你知道我不會接受用別人的根基延壽,為什麼會覺得我能接受用你延壽?」
柳滄瀾怔住,喃喃地道:「可是,若非如此,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謝銘玉眼神中泛起一絲悲哀:「我從未要求過你為我做什麼。」
「我倒是寧願你要求我!」柳滄瀾忽然臉色漲紅,憤怒地道,「你一直在答應別人的請求、一直在滿足別人的願望,連對初見面的人的求婚都能答應,為什麼不能為了你自己要求些什麼?!」
謝銘玉默然,隨後輕輕嘆口氣:「因為這是我的道。」
柳滄瀾眼角再度有血淚滑下:「我只想讓你能活下去。」
他忽然笑了起來,「銘玉,你若不在這時殺了我,我入了魔,一定還會繼續嘗試同樣的辦法。」
謝銘玉閉了閉眼,只看著柳滄瀾,聲音中帶著深深的疲憊:「既然是我的錯,那就由我來糾正。」
她鬆開柳滄瀾,向著正在繼續魔化的柳滄瀾猛然揮手!
「啪嗒!」
柳滄瀾整個人都被腰斬成兩段!
「少主!」
那些金丹境修士們悲憤地看著柳滄瀾,隨後又驚駭地後退。
柳滄瀾斷軀中湧出的已經不是人類的鮮血,而是不知道什麼物質的墨綠色粘稠液體。
強橫的靈力自謝銘玉手中凝聚,向柳滄瀾撲了過去。
柳滄瀾不但沒有躲開,反而露出了欣喜中透著遺憾的表情,主動迎了上去,只喃喃丟下最後一句:「若要死,我真想成為能治療你的靈丹的一部分……」
靈力掃過,東海世家的柳少主再無一絲一毫留下。
……
謝銘玉怔怔地望著柳滄瀾曾經所在的位置出神,連那些金丹境的修士逃走了都毫無所覺。
程野秋看得不忍,飛上前:「謝真人。」
似乎被他叫回了魂,謝銘玉忽然猛然噴出一口血,竟然直接墜落了下去。
程野秋連忙展開靈力將謝銘玉接住,拿出一件飛行靈器讓謝銘玉坐下,「謝真人,您沒事吧?!」
謝銘玉臉色白得嚇人,只苦笑著搖搖頭:「沒什麼……只是我的根基徹底耗盡了而已。」
程野秋瞪大眼睛:「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