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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開著車,一路往東跑了二十多分鐘,進入了城東老城區的街道。
老城區的街道兩側都是老小區,裡面是一排排有些年頭的樓房,沿路外圍則是一排店面不大的商店。可能是因為雨天沒什麼生意,大部分的店都早早關了門。
楊紀清捏了捏手腕,看著窗外對老趙說道,「前面路旁停下。」
老趙在路旁停下車,回頭道:「一共42.7,掃碼還是現金?」
楊紀清坐著沒動,「我等人。」
老趙:「你坐車裡等,我是要家等候費的。你可以先結了車費,去那家彩票店裡坐著等嘛!」
楊紀清:「哦,我等人來幫我付錢。」
老趙:「……」
楊一樂今年年初入了職飛鴿快遞,在Z市城東的快遞網點上班。
這天下班,楊一樂的同事喊他一起同去吃燒烤,他十分心動,但最後還是咽著口水,拒絕了同事的好意。他月初給自己起了一卦,卦象顯示他月末有破財之像。為了避免破財,他決定月末這幾天不做任何多餘的事情,下班直接回家。
在一聲聲「小神算」的吹捧聲中,楊一樂一臉膨脹地揮別同事們,撐著傘往自己住處走。他就租住在陽光新苑,跟他上班的快遞網點就隔了一條街,步行十分鐘就能到。
穿過人行橫道,轉過彎,往前走一段便是陽光新苑的小區大門。這段路上車輛不多,楊一樂走過路口,一眼就看到前面打著雙閃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那是一輛很普通的計程車,Z市統一的藍白色,並沒什麼好看的,但在路過那輛計程車時,楊一樂卻生出一種莫名的在意,忍不住多扭頭看了一眼。
他這邊剛一扭頭,就看到那計程車的后座車窗就搖了下來,裡面坐著的長髮古裝青年,單手支在車窗邊上,招手喊他過去。
楊一樂腳下一頓,走到車邊,一臉困惑地看著車裡的古裝青年。
「你叫我?」
「姓楊?」古裝青年——楊紀清不答反問。
「我是姓楊。你是誰?我們認識?」
「幫我把車費付了。」楊紀清指了指前面的司機,理直氣壯地說道。
「算上等候費,一共49。掃碼還是現金?」計程車司機扭著頭問他。
「我為什麼要幫你付車費?」
「自然是孝敬長輩。」
「這是最近剛出的詐騙手法嗎?你是我長輩?我壓根就不認……」楊一樂撇著嘴嘟噥到一半,臉色陡然一變——他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陰氣。
正常活人,即便被陰魂附身,也只會罡火低迷,身上並不會散發出陰氣,除非——這傢伙根本不是活人!
「師傅,我掃碼!」楊一樂臉色變了幾變,隨後咬牙拿出手機,飛快地掃碼付款。
計程車司機是普通人,他不能把這渾身散發著陰氣的不祥邪祟留在這裡。
「你跟我來。」楊一樂付完車費,伸手拉開后座車門,盯著楊紀清深吸一口氣道。
楊紀清從車上下來,跟上楊一樂的腳步,往小區後面走去。
小區後面是一條死胡同,路邊昏暗的路燈光斜照過來,在胡同口照出一塊朦朧的三角區域。沒被路燈照到的胡同深處,堆著幾把廢棄的椅子。胡同里沒有人,只有一隻在椅子下避雨的狸花貓。楊紀清剛走進胡同,狸花貓就受到了驚嚇,嘶啞地叫了一聲,躥出來躍上牆頭,頭也不回地跳進圍牆後面的小區。
楊一樂引著楊紀清進了胡同,自己則在胡同口站定,後知後覺地開始犯愁。
人是順利引過來了,但接下來怎麼辦?他雖然也算是玄術圈的人,可他擅長的是卜卦算命,並不是捉鬼驅邪。
然而,辦法還沒想到,就見胡同內的楊紀清轉過身來。楊一樂插在外套口袋裡手,頓時緊張地攥緊了符紙。
「你帶我來這死胡同做什麼?」楊紀清現在光暗交接的地方,看向堵在胡同口的楊一樂。
楊一樂哆嗦了一下,隨即咬了一下舌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這種時候絕不能膽怯。膽氣弱了,人身上的陽氣也會跟著減弱,面對邪祟就會更加不利。
「何方邪祟?報、報上名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楊一樂扔掉手中的雨傘,掏出口袋中的符紙,對古裝青年疾言厲色。
楊紀清:「……」
從這顫顫巍巍,但勉強能看出打算降妖除魔的架勢看來,這人並非是認出了他的身份,而是將他當做了邪祟,帶他來胡同是想祛除他。
楊紀清上下打量堵在胡同口的楊一樂——身量不高,體型偏瘦,長著一張娃娃臉,就是頂著一頭丑不拉幾的黃毛,十分有礙瞻仰。而且膽子還小,瞧著在卜卦算命上的天賦還不怎樣——在卜算一道上有天賦的人,直覺一向敏銳,做不出把祖宗認作邪祟的蠢事。
作為楊家後人,真的不太像樣,不過——比起他曾經教導過的一些族中小輩,這小傢伙性格倒還算有點意思,明明怕得不行,卻還想著要祛除他這「邪祟」。
楊紀清決定逗逗他。
「我是那什麼……嗯,吧。聽說年輕法師的血肉最是美味,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我就不客氣了。」楊紀清陰測測地笑了一聲,長袖一甩,就朝楊一樂大步走去。
「啊啊啊啊啊啊——你別過來!」
楊一樂慌亂地將一疊符紙撒向楊紀清,然而符紙卻只是輕飄飄地擦過楊紀清的衣擺,很快落在地上,被雨水打濕,半點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