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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懷疑她可能是喝醉了,或者是有癔症。短暫的驚詫過後,就準備先將人控制起來。
程武起初和同事一個思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直到跟同事一起接近李妍時,突然被一陣陰風貼面刮過,才倏然意識到——李妍確實遭遇了襲擊,但行兇者不是人,而是一般人看不到的鬼魂!
他也看不到鬼魂,但他是天生對陰物敏感的體質,能夠感覺到附近鬼魂的存在。而以他從小到大接觸陰物的經驗來看,襲擊李妍絕對不是普通鬼魂。
隨著他們幾個陽氣充盈、還自帶正氣的警察不斷,巷子裡的陰氣卻愈演愈烈,那些鬼魂完全沒有被逼退的趨勢。再看李妍防禦的架勢,明顯是一位術士,卻也在鬼魂的攻擊下險象環生,自保艱難。
就在程武思緒急轉的這一瞬間,他身旁的同事,大腿上突然被陰風割破了一道口子。褲管被劃開,頓時露出手掌寬的傷口,入肉三分。同事一聲悶哼後,鮮血當即涌了出來。
其他同事聞聲頓住腳步,看向受傷的同事。幾乎同時,巷子深處的李妍,回頭往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隨即拔腿往遠處跑。
她是想將危險從他們附近引開!
程武幾乎是在李妍轉身的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但是他們是警察,李妍又明顯已經受傷了,他們絕不可能放任她不管不顧。
程武的同事,一個留下照顧受傷的同事,其他的人——包括程武在內當即追了上去。
程武不明情況的同事沒有多想,知曉李妍真實情況的程武,在追上去的同時,已經想好了一個應對的辦法——既然靠他們幾個鎮不住那些襲擊李妍的鬼魂,那就儘快把李妍帶回所里。公安部門正氣浩然,是極佳的鎮邪地,即便是厲鬼也難進入,把李妍帶回所里,說不定就能幫她脫離險境。
李妍大概是用了什麼法術,跑得速度極快,追到後來,其他人都掉了隊,只有最年輕、體力最好的程武,還緊緊地跟在李妍身後。
但是,程武這段緊隨並沒有持續多久,不是他被李妍甩開了,而是在跑到天橋底下的時候,李妍突然轉身朝著撲了過來——
「厲鬼襲擊了我,她與厲鬼同歸於盡了。她救了我,而我卻沒能救下她……」李妍滿身是血地倒在他懷中畫面,時至今日,依舊清晰地印在他腦海里。
程武攥緊放在膝蓋上的手,深吸了一口,才緩緩地將情緒按捺下去,繼續說道,「我沒能救下她,也沒能保護好她女兒。我們另一組隊員趕到酒店的時候,她女兒已經被人帶走了,我們沒能查到帶走她的是誰。」
「這個案子後來被移交給了特殊刑案局,後續的調查進展,我們系統內就查不到了。」程武說道,「之後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失眠近一個月後,我決定離職轉入特殊刑案局。」
「我當時想,我就算沒法偵破這個案子,我也得想辦法把救命恩人的女兒找回來。她丈夫過世得早,活著的親人只有一個女兒了,我得給她一個交代。」
「我進入特殊刑案局後,因為日常需要跟陰物打交道,我哥不放心我,直接關了他當時經營的健身房,騰出手幫我調查這案子。」程武說著,眼底的陰霾稍散,露出一絲暖意。
「然後你哥就去當了江湖騙子?」楊紀清見程武提起他哥,眼底的陰霾微散,神情明顯放鬆下來,才開口接話道。
「其實,我哥最初嘗試過進玄術圈拜師的,只可惜他實在沒這個天賦。」程武眼中露出一絲摻雜著心疼和愧疚的笑意。
程武的大哥程文,楊紀清對其印象還是挺深刻——身上陽氣是少見的充沛,但玄術天賦卻是一點沒有的。
「對了,還有這個——」程武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奇怪的羅盤,放在桌面上。
這是一個比男士手錶錶盤略大的羅盤,上面沒有刻度標識,中間有一隻小小的、由黑霧凝成的手,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放在桌上的斬字令。
「這原是李妍的法器。李妍跟厲鬼同歸於盡後,她最後剩下的一抹殘魂,附在了這羅盤上,掉落在她身旁,這手就指向不知道何時被扔在橋腳下的斬字令。」程武說道,「我進了特殊刑案局,才知道這羅盤是能夠在一定範圍,對斬字令做出反應的。」
楊紀清恍然。難怪之前他處理趙儀敏的委託時,追帶著斬字令的役鬼術士時,後半段會跟程家兄弟連環撞車——追逐的路線一樣,追的人也是同一個。他有役鬼術士的雙胞胎厲鬼指路,而程武手中有指向斬字令所在的羅盤。
「與斬字會相關的,除了這件事,我就沒有其他瞞著你的了。」程武為他之前的講述收尾道。
「李妍的女兒叫什麼?」楊紀清問道,「我可以試著幫你算一下她在哪裡。」
「瞧我!我竟然忘了你出身神算世家!」程武一愣後,隨即驚喜道,「她叫楚棠,楚楚動人的楚,海棠的棠。」
楊紀清記下名字,伸手拿過程武面前的羅盤,借羅盤起卦。羅盤是楚棠母親的遺物,上面還附著她母親的殘魂,是上乘的相關物件。
程武一臉緊張地看著楊紀清起卦收卦,最後將羅盤還給他。
「結果……怎麼樣?」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楊紀清沒有賣關子,直接說道,「好消息是楚棠活著,壞消息是我算不到她在哪裡。也就是說,她還活著,但很可能是在斬字會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