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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馮祿春再失手,楊紀清猜他可能會直接接到來自趙靳庭的委託。他跟趙靳庭在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趙靳庭本人勉強也算是他的熟人。
在幹掉對方這點上,斬字會和楊紀清可以說是雙向奔赴了——斬字會精心布置引楊紀清入局,楊紀清不放過一絲線索積極追查,雙方不謀而合,以至於楊紀清這次入局入得相當流暢絲滑。斬字會後面的備案都沒有起用,楊紀清在崔臻書那個環節直接入了局。
之後,楊紀清進了趙家別墅,便是圖窮匕見——胗籠對他展露了殺意,以及奪取狴犴玉佩的意圖。
但是,最後的結果並沒能讓斬字會如意。斬字會沒料到任朝瀾懂陣法,胗籠被他出手破解,楊紀清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不管是楊紀清的性命,還是楊紀清手上的狴犴玉佩,斬字會都沒能得手。
「破解臻籠後,我從火場出來,在趙家別墅的後院附近,撿到了這枚刻著趙靳庭名字的斬字令——」楊紀清說著,將還放在他口袋裡的斬字令拿出來,遞給對面的程武。
「起初,我以為這枚斬字令是在胗籠外施展咒術的術士,不小心遺落的,但後來細想,這枚斬字令應該是故意被扔在那裡的。」
「故意被扔在那裡的?」程武確認完手中的斬字令,不解地看向楊紀清。
「要是我順利死在胗籠內……」楊紀清半句話剛出口,左邊就便被身旁的任朝瀾抓住了。
他扭頭看去,就看到任朝瀾正一臉不高興地看著他,顯然十分介意他提到的死。
「我這是假設,不是真的。」
「我知道。」任朝瀾垂眸,抓著楊紀清的手卻沒有放開。他知道只是假設,但他還是不願意聽到,楊紀清和「死」這個字牽扯在一起的話。
「要是我那什麼了……」楊紀清默默把「死」字和諧掉,「這枚斬字令就是幫趙靳庭擺脫嫌疑的證據。之後你們應該能查出兇手是斬字會,又發現這枚斬字令,就會順理成章地想——趙靳庭是被斬字會盯上,才請了大師來家裡,誰想我意外被牽連。」
「但是你並沒有那什麼……」程武推了推眼鏡,十分有眼色地效仿楊紀清,主動和諧掉「死」字。
「要是我沒那什麼,趙靳庭就會變成棄子,這枚斬字令就會成了他的催命符。」楊紀清說道,「當然,斬字會事先並沒有告知趙靳庭,計劃失敗他就會成為棄子,所以趙靳庭在死前,才會說『他們騙我』。」
「看來趙靳庭也只是斬字會可有可無的一員。」
「不,他應當是斬字會挺重要的一員。」楊紀清反駁道,「斬字會也是需要財力支持的,單就趙靳庭的身家,就註定了他不可能是可有可無的一員。更何況,他還知道斬字會的主人,那位『陛下』是誰……」
「什麼?!他知道『陛下』是誰?!」程武神色一凜,「是誰?」
「趙承輝。」楊紀清徐徐吐出趙靳庭咽氣前留下的那個名字,「趙氏王朝的亡國皇帝。」
「趙承輝……『陛下』竟然指的是真皇帝。」程武怔怔道。
「趙靳庭臨死前,不止提到了趙承輝,還提到了祖宗。我猜趙承輝很可能還是趙靳庭的先祖,趙靳庭父親請回家供奉的那位。」楊紀清接著說道,「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趙靳庭就沒想過自己會成為棄子。」
「這個我回頭找人去查趙家族譜確認,雖然我覺得你的猜測多半是對的。」程武微微一頓,隨後問道,「我大概算了一下時間,這趙承輝在世時,應該是跟你們一個朝代的,你們跟他認識嗎?」
「認識。」楊紀清回道。
「那他跟你們楊家到底是有什麼仇,讓他恨你們楊家恨到滅你們全族?」
「不知道。」跟裕王趙延鐸的仇,楊紀清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要說跟趙承輝有什麼仇,他確實一頭霧水,「我當年在世時,趙承輝還是太子。因我楊家在揭露裕王謀反一事上有功,趙承輝甚至可以說對我們楊家很是親近。」
「我在我楊家家族史上看到,趙承輝是在我……我那什麼兩年後登基,在三年後亡國的。」楊紀清接著說道,「我楊家家族史從頭到尾,都沒提到我楊家有跟趙承輝有過爭端,所以我確實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滅我楊家全族血脈。」
「那我們暫時把這個問題放一邊,我先來講講我這邊發生的事吧。」程武開始細說他遇到的事,「今天傍晚,我們特殊刑案局B市總部遭遇了襲擊。兩具陰屍從外面攻入,同時有人以傀儡術操縱局內隊員製造混亂。」
楊紀清扭頭跟任朝瀾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之前匆忙離開的任少澤,看來多半是為了襲擊特殊刑案局總部的那兩具陰屍。而程武接下去的話,也很快驗證了他們的猜想。
「我們捕獲了那兩具陰屍,經過查驗,判定是出自任家之手。我們就緊急聯繫了任家人,讓他前來辨認。任家家主任少澤親自到場查驗,確認了那兩具陰屍出自任家,否認了指派陰屍襲擊特殊刑案局一事。」
「任家都看不上你們特殊刑案局,沒理由襲擊你們總部吧?」楊紀清挑眉道。
「我們沒有懷疑任家的意思,而且襲擊我們總部的犯人也已經查到了。」
「斬字會的人?」
「沒錯。」程武點頭,「確切來說,是斬字會埋在我們特殊刑案局總部的臥底,就是在內部以傀儡術操縱局內隊員製造混亂的人——」程武抬眸對上楊紀清的視線,「我們特殊刑案局總部的人事科科長裘勇,你們也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