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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貨是個白嫖怪啊!」楊一樂擼起袖子,「祖宗爺爺,放著我來,看我罵死他!」
「不用,我現在正在跟他斗圖,我覺得我能贏。」楊紀清說著,抬腳輕踢了一下對面任朝瀾的腳尖,催促道,「任朝瀾,快找圖,我這邊圖快用完了。」
楊一樂伸著脖子,去掃了一眼任朝瀾的手機,這才發現他正忙著在微博上找表情包,然後通過私信轉發給楊紀清。
十多分鐘後,楊紀清和任朝瀾成功聯手將那位紅燒鯉魚斗得拉黑遁逃。楊一樂歡呼一聲,舉起喝了一半的冰可樂,跟楊紀清、任朝瀾碰杯慶祝。
碰完杯,楊一樂喝了一口可樂,還沒來得及放下可樂罐,就聽到熟悉的聲音,有力無氣地從身後傳來。
「楊一樂,你也來這裡吃飯吶……」
楊一樂回頭看去,就看到一個高高壯壯,留著寸頭青年站在他身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住在楊一樂對門的同事——李高峰。
「李高峰,你回來了?」楊一樂剛要高興,視線落在李高峰臉上又頓住了。
昨天李高峰跟老闆請了兩天假,說家裡有事要辦。他走的時候是精神飽滿的,給楊一樂留了鑰匙後,還抱著他原地轉了一圈,但今天回來,眼底卻是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神情萎靡,原本就給人極為精神的寸頭髮型,都沒法讓他看起來精神點。
「你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唉……」李高峰嘆了口氣,又有些拘謹跟楊紀清和任朝瀾打了聲招呼,隨後低聲問道,「我能坐下說嗎?」
「坐下說,不用客氣。」楊紀清開口說道。
楊一樂給李高峰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旁邊。
李高峰在楊一樂旁邊落座,他雙手放在膝蓋上,在牛仔褲上搓了一下手心,才開口問道,「楊一樂,你會算命,那你會不會驅鬼?」
楊一樂:「驅鬼?」
李高峰點了點頭,一臉認真道,「我覺得我可能撞邪了。」
楊一樂一驚,「怎麼回事啊?怎麼就撞邪了?」
楊紀清挑著涼菜里的花生米說道,「罡火低迷,陽氣不振,這應該是陰魂入夢的跡象。」
李高峰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臉激動地看向楊紀清,「對對對!祖宗爺爺你說得對極了!就是有鬼進我夢裡了!」
楊紀清夾花生米的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長得一臉正氣的李高峰,「嗯?你喊我什麼?」這位難道是他流落在外的另一個小曾孫?
李高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這是跟著楊一樂喊的,你要是介意我換一個稱呼?」
楊紀清笑著搖了搖頭,「不介意,你隨便叫。來,先把你感覺跟你陰魂入夢有關的事,說來聽聽。」
李高峰:「我覺得我撞邪這事,應該跟我昨天回金堰村有關。」
李高峰原是Z市金堰村人,半年前金堰村被納入拆遷規劃,一個月前拆遷合同下來,村民簽完合同後,就陸續搬去了安置房。李高峰因為安置房位置距離飛鴿快遞太遠,幫著家人搬完家之後,就租住在了陽光新苑。
前天他接到他媽的電話,說他奶奶有個銀鐲子找不著了,可能是落在金堰村老屋裡,讓他抽空過去找找。要是找不到,就給他奶奶買個新的送過去,順道回去相親。於是,李高峰就跟老闆請了兩天的假,昨天就回了一趟金堰村。他奶奶的東西他在金堰村老屋裡找到了,但當天晚上他卻是夢裡被一男鬼抓著受盡了刑罰。
「那男鬼說我踩壞了他的牌位,要是我能賠他個新牌位,並且將牌位放在家裡長久供奉,他可以不追究我踩壞他牌位的事,還會保我財路亨通。」李高峰說道,「我說我不記得有踩到過牌位,他就把我推進了刀山。完了又問我,到底供奉不供奉。我說就算我真踩壞你的牌位,那我賠給你一塊新牌位不夠嗎?為什麼還要長期供奉?這不合理。我說完他又把我扔進了油鍋……」
「你最後答應供奉了嗎?」楊紀清問道。
「沒啊!」李高峰憤憤道,「我覺得他的要求太過分了。要是我真踩壞了他的牌位,我可以賠他新牌位,再給他上兩次供奉道歉,但長期供奉這不是獅子大開口嗎?」
「……說得很有道理。」楊紀清十分佩服這人,在夢裡還能那麼邏輯清晰。也多虧這人邏輯清晰,才沒讓事態變得更糟糕。入夢陰魂的要求是不能隨便答應的,你答應就必須做到,不然就遭遇對方的報復。不過,要是李高峰在夢裡答應了供奉那陰魂,多半不太可能那麼全須全尾地坐在這裡了。楊紀清說完,又問道,「那男鬼不是說了,你供奉他會保你財運亨通,你就一點不心動?」
「這不是心不心動的問題,是我壓根就不信!」李高峰說道,「要是供奉一個亡魂能發財,我們全國人民早就都發財了——誰家裡沒供過幾個過世的親人?再說我親祖宗都沒能保佑我發財,他一陌生鬼就能了?這不矛盾嘛?而且,在家裡供一個陌生鬼的牌位,那多瘮得慌。」
楊一樂起身去給李高峰拿了瓶冰紅茶,李高峰喝了兩口,又繼續往下說,「我在夢裡被那男鬼推下懸崖後,就驚醒了,當時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噩夢——我雖然信算命之類的,但我其實不太相信世上有鬼的,畢竟長那麼大我也沒見過。但是,我昨晚從夢裡驚醒後,就在枕頭底下摸到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