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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還期待著這次能抓到斬字會的尾巴,結果他們既沒能在張慶活著的時候找到他,也沒能逮住來自斬字會的暗殺者,只得到了張慶已經涼透的屍體。
事情發展成這樣,誰也高興不起來。程武心情不好,楊紀清也情緒不佳。雙方見了面,也沒心情寒暄,照面互相點了個頭,就一起朝著橋底的河岸邊走去。
河岸邊,斜停著一條手划船,船底一半在水裡,一半擱淺在岸上。船身近三米,側面寫著「Z市市政」的字樣,顯然是Z市市政清理河道垃圾的專用船。
特殊刑案局的兩人,手裡提著戶外照明燈,分別站在船兩頭,將船內照得通明。楊紀清他們一走近,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船內的屍體。
那是一位身穿藏藍長衫的老者,鬚髮皆白,面上布滿了皺紋。
他的脖頸兩側,似被什麼錐形利器洞穿,留下兩對對稱的血窟窿。他張著嘴,瞪著雙眼,渾濁的眼底,還殘留著臨死前的驚恐。
他的雙手虛握成拳,在他右手手腕的位置,放著一枚打了紅勾的斬字令。
「這、這不是那位張老先生嗎?」楊一樂小聲驚呼。
沒錯,這位死者不是別人,正是楊紀清、任朝瀾和楊一樂三人,曾在秦家見過的那位張姓老者。在一個多月前,這位張姓老者,與程文、劉靜及他們三人,一同受邀前去秦家,幫忙解決秦二少秦展楓的撞邪事件。
他們有過一面之緣,但在今天見到船內遺體之前,楊紀清他們只知這位老者姓張,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叫張慶。
程武對楊紀清三人明顯認識張慶的反應並不意外,在他們到來之前,程文已經給他講過原因了。
「在我接到消息,趕到現場之前,警方已經幫忙做了初步調查。」程武沒有廢話,直接開始說明情況,「張慶的遺體是在今日下午,一位跑來護城河釣魚的男人發現的。法醫已經來看過遺體了,張慶的致命傷,就是脖頸被洞穿。」
「死亡時間推測是在今天凌晨,死亡地點不在這裡,也不在這條船上。他是在遇害後,才被搬上這條船上,順著河道漂到這裡。」
「警方根據這條船的編號,查了張慶的遇害地點,是在護城河上游附近的一處胡同內。」
「警方已經排查了周邊監控,監控被人為遮擋,沒有拍到兇手的畫面。」
兇手是玄術圈的術士,敢殺人的術士多半都是有本事的,遮擋干預監控並不是難事。
「張慶死了,也找不到任何和兇手相關的蛛絲馬跡,這次斬字會的線索算是斷了。」程武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可不一定。」楊紀清彎腰,伸手幫張慶合上雙眼,「我們還有張慶這條線索。」
「張慶這條線索……?」程武愣了一下,隨後問道,「是給張慶招魂嗎?」
「術士動的手,你覺得還能招到魂嗎?」楊紀清站直身體,側眸看向程武。
「你的意思是……?」程武不解地看著楊紀清。
「是查張慶被斬字會暗殺的原因。」任朝瀾開口道。
「張慶被暗殺的原因肯定要查,但這不是短時間內查出來的。」而且這個原因往往查不出來。
他們對斬字會知之甚少,根本無從知曉,受害者哪些行為是跟斬字會有關的,只能從受害者的生平事件中慢慢摸索。這事做起來繁瑣費時,就算發現疑似的原因,再去核對事實,證據也早就被時間抹平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判定這次線索已經斷了。
「我在一個多月前見過張慶,當時他面相上平和,並沒有將死或者即將遇難的徵兆。」楊紀清說道,「也就是說——那時致使張慶被斬字會暗殺的事還未曾發生」
「暗殺張慶的任務,韓澤是在一個星期前接到的。」任朝瀾接著道,「由此推斷,張慶招致斬字會暗殺的事,應該就發生在我們見過他之後,和一個星期之前的這段時間。」
楊紀清和任朝瀾一人一句,默契地分析完,就把張慶被斬字會暗殺的原因發生時間段,條理清晰地劃分了出來。
程武聽完,頓時精神一振。
調查的時間範圍,一下子縮短到三個星期內,而且還是近期的三個星期,這說不定真能查出點什麼。
程武當即給負責協助他們的警方人員打了電話,讓他們幫忙調查,清明之後到一個星期之前的這段時間,張慶去過什麼地方、見過什麼人以及做過什麼事。
在楊紀清一行人過來之前,警方和特殊刑案局對現場的勘察已經結束了。沒有馬上收斂張慶的遺體,只是為了能讓楊紀清他們看到一個完整的現場。
現在楊紀清一行人看完現場,程武就讓人動手收斂了張慶的遺體,帶回明霞區派出所暫時存放,順道等警方對張慶的調查結果。
明霞區派出所,特殊刑案局眾人和楊紀清一行,聚在關了監控的會議室內,等待著警方的消息。
屋外,黑雲壓城,隱雷滾滾,是暴雨即將落下來前緊繃感。屋內,張慶的死亡報告,已經被大家翻了一遍又一遍,隨著時間的流逝,焦慮逐漸蔓延。
許淼將翻皺的報告書扔在桌上,去會議室外的走廊透氣。
斬字令專案組是在一年前成立的,作為專案組負責人兼職調查隊隊長的程武,對調查這個案子一直很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