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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有老鼠,原來是你啊!」楊紀清低頭看著還不到他膝蓋高的鹹蛋超人,懶洋洋地問道,「找我有事?」
「少爺,我們聊聊。」蔣叢難得一本正經地說話。只是他頂著鹹蛋超人那張臉,長著一雙像嵌了兩個鴨蛋的眼睛,多少看起來有點滑稽。
楊紀清倒也沒有嘲笑他,只是輕挑了一下眉梢,就放蔣叢進了書房。
書房和樓下完全現代化的風格不同,是略帶中式復古的裝修。
進門右側靠牆是一面實木書架,上面錯落有序地放滿了各種書籍;左側立著博古架,放著小件綠植盆景和文玩擺件;博古架後面隔出的寬敞,擺放的是書桌,書桌上面文房四寶俱全;在書架和博古架之間,書房門正對的是飄窗台上,擺著一張矮几,矮几左右放著兩個坐墊,是一處喝茶休息的地方。
飄窗台上,矮几左邊的坐墊旁,扣著一本翻開的書,矮几上的茶具還冒著水蒸氣,楊紀清剛才顯然是正坐在那裡看書。
楊紀清回到書房,直接回了原來的地方落座。他對面的位置空著,蔣叢過去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不是他能輕鬆爬上去的,就索性直接盤腿坐在飄窗前的地毯上。
「說吧,你找我是想聊什麼?」楊紀清側坐在矮几旁,單手支在桌面上,垂眸看著地毯上的蔣叢。
「少爺,跟你商量個事兒,別送我去超度成麼?」
「不商量。這話題我已經聊膩了,你能換個話題嗎?」這兩天蔣叢見縫插針地求不超度,他聽得耳根子都快起繭了。
普通陰魂作祟活人,情況不嚴重的,教訓一通,或許可以考慮放了。蔣叢雖然也沒鬧出大事,但他除了沒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外,最重要的問題在於他道行不淺,是個危險份子,真放了他說不定下次就給惹出大麻煩了。
「少爺,你要是擔心我出去找普通人供奉,我可以破例當你的鬼使。」蔣叢說道,「以後我就是你忠實的僕人!」
「我是算命的,不養鬼。」
「算命的也有養鬼的啊!問陰術聽說過沒?就有算命的專門養鬼問陰,占卜測算的。」
「你懂得還挺多。」楊紀清神奇地看著蔣叢,「但我們楊家不是這個流派的。」
「少爺,其實我也不是真害怕被超度,我是還不能被超度!」見楊紀清半點沒有被說動跡象,蔣叢頓時急了,站起來說道,「我還有事情沒做完,我還不能被超度走!」
蔣叢這話楊紀清一點都不意外。
陰魂在陽間徘徊不去,大多都是因為心中有執念未盡。有的是有心愿沒完成,有的是有事情沒做完,也有的是放不下陽間的某個人,種種原因,不盡相同。
但是,對陰魂來說,留在陽間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陽間的陽氣,對陰魂來說是一種折磨,若不是放不下心中的那份執念,沒有哪個陰魂會願意留在陽間忍受這種煎熬。
「你還有什麼事沒做完?」楊紀清坐正身體,直視蔣叢。
蔣叢沉默不語,這是拒絕將原委告知楊紀清的態度。
而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敲響,楊紀清應聲後,就見楊一樂推開書房門,抱著一隻裝滿文書信函的紙箱走了進來。
楊一樂的身後跟著任朝瀾,他剛洗完澡,身上換了睡衣,頭髮還未乾透。
「祖宗爺爺,你要的家族史、家譜和家主記事。」楊一樂抱著紙箱,沒注意地上,走到楊紀清跟前,險些踩到蔣叢,才發現他的存在,「你怎麼跑來這裡了?來跟我祖宗爺爺耍無賴啊?」
「我就是來耍賴了,怎麼著?」蔣叢說著就往地上一倒,開始在地毯上滿地打滾撒潑,「我不要被超度不要被超度不要被超度……」
楊一樂:「……」
不過,蔣叢沒滾幾圈,就看到任朝瀾泛著涼意的視線就掃了過來。頓時一個激靈,瞬間閉嘴,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慫慫地退到邊上縮著,嘴裡還倔強地對楊紀清小聲叨叨,「總之,少爺你要是不答應不送我去超度,我今晚就睡在這裡不走了!」
「誰在乎你睡哪兒啊?」楊一樂沖蔣叢翻了個白眼,彎腰把手上的紙箱放在楊紀清邊上。
「你要不把你沒做完的事跟我說說,要不帶著這個秘密明天去白雲觀接受超度。」楊紀清一邊對蔣叢說,一邊伸手從紙箱中取出一本家族史,隨後抬眸看向任朝瀾,「今天不陪你下棋了,我想翻翻我們楊家的家族史。」
「我陪你。」任朝瀾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在楊紀清對面的位置落座。
「那就辛苦任家主了。無以為謝,只有清茶一杯。」楊紀清拎起茶壺,給任朝瀾倒了杯茶。
任朝瀾莞爾一笑,捧著楊紀清給他倒的茶,輕嗅細品。
楊紀清將手中厚厚的楊家家族史放在矮几上,還沒翻開,就發現書面有些凸起,好像裡面夾了什麼東西。楊紀清捻著書角粗翻了一下,從書頁中翻出一塊木牌。
這木牌確切來說應該是一枚令牌,用金絲楠木雕琢而成,巴掌大小,形態類似箭頭狀,一面頭部雕出凸起的圓圈,裡面寫著一個墨字「斬」,上面盤著龍紋。
此外,在那「斬」字上面,還畫了一道朱紅的對勾,斜穿整個凸起的圓圈,劃出令牌的邊界。
「這是什麼?」這令牌他從未見過,以前的楊家沒這種東西,難不成是後來整出來了?楊紀清捏著那塊令牌,抬頭看向楊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