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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因家裡只剩紀秋月和沈雁,宅子太大了,李來慶還要過來拉米麵,他是個漢子,到底有些避諱,衛蘭香上了板車後還同她倆囑咐:「不是還有糕點,弄些熱茶,喊你三阿嬤過來陪陪,心蓮和玉哥兒也都在呢,他倆要是做針線,讓過來做。」
「知道了娘,你且放心,玉平前兩天不是還說想借狗上山攆兔子,我連他也喊來。」紀秋月笑著答應。
騾車搖晃,陸谷抱著孩子和衛蘭香一路說笑,顛著就到了吉興鎮。
卸了兔子後,眼瞅快到晌午,乾脆先在隔壁麵館吃了頓飯。
轉過西興街東邊的街角,到南吉街上往前一段路,沈玄青指著前面巷子口笑道:「這就是珍珠巷子。」
他邊走邊說:「牙行在另一頭,你們在這裡等一等,我去喊牙子,門上鑰匙在他手裡。」
沈堯青點頭:「去吧,我們在巷子口等著。」
於是沈玄青加快步伐往前去,陸谷換了胳膊抱靈哥兒,三人走得慢了些,邊走邊看街邊都有什麼店鋪。
到巷子口後,衛蘭香探著頭往裡面瞅,這珍珠巷子比肉鋪後面的柳枝巷子要寬些,她暗自在心裡咂摸,肯定不便宜呢。
沒多久,沈玄青和姓邵的牙子過來,幾人就往巷子裡走,到第六間院門前停下。
邵牙子開了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態,便和沈玄青一同跨進宅門。
這是個一進的小宅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家子住是夠了,前院東邊的空地上一張石桌四個石凳,西邊有棵柿子樹,西南角上是灶房。
陸谷抱著孩子視線在院裡轉一圈,他如今也算有點見識,這宅子布局簡單,屋子不算多,是他們鄉下人買得起的。
「這東西廂房別看只有一間,屋子卻大,若是人多,隔成兩間都行。」邵牙子走到東廂房門前,推開門讓他們看,像這樣的小宅子,自然比不得二進三進的大宅院。
衛蘭香東廂房看一眼,又到西廂房再看看,算是大的。
到北面主屋,連堂屋帶兩邊房子是三間,陸谷和衛蘭香到處都看了看。
而這宅子讓沈玄青看中的,則是有個後院,柴房和牲口棚都有,後院裡還有口井,打水就不必出門。
一到後院來,沈堯青走到井邊,低頭去看井水,還水桶墜下去,打了半桶水抓著井繩吊上來,伸手撩了一把水,隨後抬眸笑道:「井水冰涼,我聽人說,夏時吃瓜果,有井的人家把瓜果吊在裡面,又冰又涼的。」
「我們家就是如此。」邵牙子咧嘴一笑,說:「有這井水可打,就不用拎著桶到外邊去了,那賣水的也不必理會,一年兩年不說,十年八年要省不少水錢。」
正是為這口井,要多花十兩銀子,尋常人家買個宅子,定然是要住許久的。
有井有前後院,幾間屋子就算家裡人過來也夠住,離肉鋪就走一條街的距離,這宅子已是沈玄青能買到最好的了,西興街其實還有一個,不過那是二進的大宅子,價錢自然高。
邵牙子最是會看眼色,見他們要商議,當即就笑著到前邊去了,說讓他們再轉轉,自己在前頭等,有什麼事喊一聲,他就來。
「娘,怎麼樣?」沈玄青頭一個自然要問問老娘。
衛蘭香看看周圍,說:「好是倒好,就是不知價錢如何。」
他頓一下,心想瞞著沒什麼意思,這才道:「這是臨街的鋪子,不是在鎮郊偏僻地方,好在宅子小,床炕有但沒桌椅,沒添頭,貴就貴在這口井上,攏共是八十兩。」
別說衛蘭香了,連陸谷嘴巴都張了張,八十兩。
沈玄青見他倆這般模樣,接過陸谷懷裡的靈哥兒,笑著開口:「八十兩瞧著多,可離鋪子近,能照顧到,回來吃飯方便,像偏僻些的巷子,便宜是便宜,甚至還有三十五兩的小院兒,也是五六間房,但離得遠,到時我去看鋪子了,留你一人和孩子在家,怎麼能放心。」
靈均被抱在身前,面朝著陸谷,許是到了陌生地方,他伸出胳膊又要回陸谷懷裡。
「這八十兩都和邵牙子說好了,別的錢不用再掏,立契蓋官印他會幫著跑。」沈玄青把孩子給陸谷,他自己在吉興鎮尋摸了大半月,對這個宅子還是滿意的,不然不會帶家裡人來看。
衛蘭香看看大兒子,見沈堯青輕輕點頭,一想買宅子不是她出錢,便咬著牙點了頭,八十兩銀子呢。
在沈玄青望過來後,陸谷猶豫著,最後也點了頭,不過心裡同樣在想,八十兩銀子呢。
既然都願意,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幾人還推開柴房門看,連後院門也打開瞧了瞧,後頭是珍珠巷子這一排人家走牲口禽畜和柴車的後巷子,算講究的。
幾人又到前院來,邵牙子正在等呢,一聽要買,臉上笑意更甚,越發殷勤了。
「搬過來後,娘你們想來,都有地方住了。」沈玄青很是高興。
他這麼一說,陸谷看著周圍,眉眼泛出一點淺笑,和方才的心境全然不同,以後他們就住這裡了,離沈玄青近。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既然都過來了,立契一事就不同再拖,邵牙子讓他們稍候,自己回牙行取房契地契和紙筆。
院子裡正好四個石凳,陸谷坐下後抬頭去看西邊的柿子樹,和在家裡一樣,在這兒也能吃到柿子,又想到珍珠巷子這個名兒,他眉眼彎彎,心道真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