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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穿堂吹過,吹散燥熱和窘迫,陸谷緩了一會兒才堪堪自在。
柴房裡還有一堆干竹跟木棍,沈玄青直接抱到後院削好剖開,靠著牆圍了兩片地方。
他們這兒多在春天孵育雞鴨,秋雛很少,所以那天他到集市上找的時候花了不少功夫,買到的也不多,七隻鴨子八隻雞仔,雞圈鴨圈也就不用太大。
他幹活的時候陸谷在前院廚房燒水,燒開後端了碗過來,放在一旁晾著,就幫沈玄青往地里插竹竿木棍。
「白天的時候把雞放出去,自己就會在外面找食吃,鴨子也能下水了,無論地上的草還是水裡的魚蝦蚯蚓都能吃,不想放的話,就抓些谷糠麩子,用水泡了它們也能吃。」
沈玄青跟陸谷交代著,他想了下又說:「還是在外頭也給圍上籬笆,圈一大片地,省得雞在林子裡跑遠了,遇到個稍大點的東西被叼走。」
陸谷一聽,連忙點著頭說道:「我跟你一起。」
這是給他養的雞鴨,心裡可寶貝了,千萬不能讓山裡的東西給叼走。
籬笆圍好了,陸谷把關在柴房的小雞小鴨趕過來,分開關進了籬笆里。
小雞小鴨發出稚嫩的叫聲,讓他有點捨不得走,蹲下來摸摸小雞腦袋,小雞仔們便啾啾嘰嘰叫著,圍在他身前。
等他抬頭一看鴨圈那邊,沈玄青在裡邊用鐵杴平了平地,往出走的時候那幾隻小鴨子排成一串跟在他腳後邊,亦步亦趨的,像是跟著母鴨子一樣。
小鴨子都是這樣,回頭去水裡放的話,比雞好引多了,陸谷眉眼染上笑意。
沈玄青把鴨苗擋在裡面關好了籬笆門,一轉頭就看見他臉上似有笑容。
此時秋高氣爽,陽光下陸谷臉色有點紅潤,皮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白的沒有血色,變得瑩潤起來,眉心紅痕如花鈿般漂亮,就是依舊消瘦。
再胖些才好,沈玄青不免這樣想,但他沒言語,這會兒就是說了也不會立馬就胖起來。
籬笆算是圍好了,陸谷拿偏軟的乾草給雞仔鴨苗都墊了窩,連竹籠里那對兔子都放在了後院,前兩天走得時候往籠子裡塞了不少青草,今天回來一看都吃光了,也沒餓死,陸谷做飯前又給它們拔了些。
野兔子跟雞鴨不同,是會打洞的,刨起土來還不慢,用籠子更好些。
還沒到傍晚,沈玄青扛了鐵杴跟長鋤,陸谷拿著小點的鋤頭跟他一塊兒去了河邊,挑了個合適的地段兩人就挖起坑來,好弄個水塘出來給鴨子游水,山裡的河流長,要是它們順著河往下走了,陸谷找都找不到。
在清溪村的時候,因村里鴨子多,怕游遠了被人逮走,也怕跟別人家的鴨子混在一起,遇到那愛占便宜的,就算能把鴨子要回來還得多費口舌,所以沈雁就常在水塘里放鴨子,若她閒著不用打雞草,才看著鴨子在河裡游一陣。
沈玄青用鐵杴劃了個兩丈見方的地兒,這水塘真不小了,他們就七隻鴨子,足夠在裡頭撲騰。
挖土坑是個力氣活,往深里挖肯定費工夫,哪怕陸谷也彎腰揮鋤頭,今天也是挖不完的。
山里石頭多,幸好老獵戶當初挑的這地方不錯,河邊和林子這一片土多,往下挖很少能碰到山岩,他倆運氣也算好,只挖到些小石頭,搬開就好了。
待太陽往西邊沉,陸谷先回去做飯了,沈玄青卷著衣袖繼續幹活,無論使鋤頭還是鐵杴,在他手裡看著就有力,行動間胳臂上的肌肉像是銅澆鐵鑄,體格比尋常漢子健壯多了,而且不乏俊美之感。
炊煙升起,陸谷鍋里熱了饅頭,正在切菜切肉,就算山里陰涼,生肉也放不了太久,要趕早吃了才新鮮。
他跟沈玄青在山裡常吃魚跟打的鳥,沈玄青彈弓打得准,常常能帶回打下來的鳥雀,野兔跟山雞等野物能賣錢,鳥雀打下來多半是死的,就自己吃了,也見個葷腥。
不過比起這些東西,鄉下人一年到頭捨不得吃喝,大多都愛吃肥點的,還是油脂多的豬肉更讓人覺著香,陸谷也不例外,而沈玄青過了兩三年的苦日子,同樣如此。
陸谷用秋辣子炒了肉,肉多又足,還拌了一個菜瓜,清脆解膩,兩碗菜夠他倆吃了。
在這種深山林里需得多小心,天剛擦黑一點,沈玄青就回來了,沒在外頭多留。
三條狗都進來後,他放下門檻關好院門,用粗樹幹結結實實頂上,趁這會兒功夫,陸谷把飯菜都端到桌上了。
洗完手進到堂屋一看今晚有肉吃,沈玄青便到廚房拿了碗,倒了小半碗酒來。
他坐下後還問陸谷:「嘗嘗?」
陸谷搖搖頭,酒味辛辣,他喝不了的,沈玄青也不勉強,吃著肉自己小酌了這半碗。
山風和煦,酒足飯飽的滋味讓人倍感心安,好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待夜裡盥漱了躺下,沈玄青抱著陸谷,又聞到那樣溫軟的氣息,明明只喝了那麼點,喝時不見的酒意這會兒微醺起來,讓他心尖發癢又發熱,一翻身便將人壓在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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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挖水塘和圍外邊的大籬笆,沈玄青跟陸谷又忙了三天,在屋外不比後院,籬笆得扎密些,不然雞仔順著縫擠出去或是別的東西擠進來把雞仔拖走就不好了,這樣要的竹子就多,他倆又到竹林砍了十根,沈玄青一次抗不回來,跑了兩趟。
水塘挖的約有一人深,沈玄青站在裡邊挖土的時候,陸谷拿了麻繩在土坑上邊吊籃子,把挖出來的泥土倒在旁邊,因水塘大,沈玄青也謹慎,挖下去了人站在裡邊不怕土塌,挖好後還拿鐵杴鐵鏟把土壁拍嚴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