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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里還有尚未熄滅的紅色餘燼,他倆拿了輕而乾燥的草絨過來吹燃,這麼冷的天,洗不了澡好歹泡泡腳再灌個湯婆子,夜裡才好安歇。
「鞋忘收了。」陸谷剛給陶罐里舀了兩瓢水,想起下午忘記收的鞋子,白天的時候還有太陽,到下午後天才變了,他和沈玄青當時急著回家吃飯,就把這事忘了。
「我去收。」沈玄青抱了捆柴扔在地上,說著就到前院牆角把兩雙棉鞋提回來。
「還是濕的。」他把鞋子靠在過道牆邊,一放下兩隻狗崽就搖著尾巴湊過去嗅聞。
天冷衣裳都不好干,陸谷給陶罐添了足夠的水,蓋上蓋子後說道:「過兩天太陽出來再曬曬。」
「嗯。」沈玄青點頭應道。
因他平時費鞋,陸谷又說:「你的鞋還有呢,不差那一雙,前兩天娘不是還給你新做了一雙,夠穿。」
「我知道」沈玄青笑了下,他平時不大管衣物鞋子,既然說到這裡,就問道:「那你呢,衣裳鞋子要不要做兩身新的,我記得之前買的布好像還沒用完?」
陸谷坐在泥爐前烤手和被小兒尿打濕的一點痕跡,剛好他這身衣裳也穿了好幾天,晚上脫了等天晴再洗,聞言眼睛微彎,說:「是沒用完,可我鞋子衣裳都夠穿,去年做的新冬衣,不用再做。」
去年做的衣裳不過只穿了一個冬天,對鄉下人來說和新的沒什麼兩樣,陸谷就更是了,他已經有四雙棉鞋子能換著穿,里外的衣裳更是好幾身,哪能再做新的,穿都穿不過來。
既如此,沈玄青沒有多言語,只要有穿得就好,他也拉了張小凳子坐下,邊烤火邊等水燒開。
火光溫暖,狗崽從他倆腿間擠到泥爐前來蹭熱乎勁,乖仔就在一旁嗚嗚直叫,最近它一直這樣小心眼,陸谷和沈玄青都沒理會它,不然也太慣著了。
乖仔向來是聰明的,見沒人理它,也不故意叫喚爭寵了,一隻狗去滾堂屋裡的竹編蹴鞠球玩,這是沈堯青新編的,之前那個蹴鞠球太舊,本來就不大結實,還被好幾條狗都咬過,上次他們和沈雁在後院踢著玩給弄壞了。
蹴鞠球咕嚕咕嚕滾到陸谷旁邊,他拾起往遠處一扔,乖仔和大白還有兩隻小狗崽全都跑過去追攆,因大白離得近,它先咬住了蹴鞠球上的彩繩叼起來,乖仔就不樂意了,咬住另一邊的彩繩爭搶。
外面風勢越大了,聽著像什麼東西在鬼哭狼嚎,趁著天還沒徹底黑,沈玄青起身說:「我到後面看看去。」
「嗯。」陸谷又給泥爐里添了兩根細柴,大火燒旺些好儘快洗完腳上床去,省得腿腳冷。
雪花被寒風吹得亂舞,今晚肯定很冷,沈玄青給禽畜窩裡多少都添了稻草,給它們也捂捂暖,省得凍到了。
等他回到堂屋,陸谷已經把油燈點好,昏黃燭光映出一點光亮,隨著他推門進來灌進冷風,火苗閃了閃,陸谷連忙伸手擋住。
盥漱完後他倆一起關好門窗,這才端上燭台進屋。被窩裡的湯婆子已經放好了,一鑽進去熱乎乎的,就算有沒捂熱的地方,也不會顯得冰涼難忍。
陸谷躺下後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捂住了口鼻,一到夜裡就冷的連吸氣都很涼,如此才暖和些。
睡在外面的沈玄青吹滅燭火,床上被子一鼓一動,他便鑽了下去,待尋好合適的姿勢後,這才在被窩裡摸索到自己夫郎的手,捏著玩了一會兒。
躺在一張床上實在是挨得近,讓人忍不住更為親近,陸谷笑眯眯的眉眼被黑暗擋住看不見,他其實很喜歡沈玄青輕輕親幾下他。然而溫柔很快變成了另一種攻掠,有夜色遮覆,什麼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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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很快,眨眼就進了臘月,家裡各種活比去年要多,不過相應的,掙的錢也更多了,一窩窩兔子長大,往青樓和吉興鎮楊顯的酒館裡送了好幾次,有時沈玄青閒了不是上山冬狩打獵,就是趕著騾車到鎮上沿街叫賣兔子。
青樓和酒館食肆不同,只有去喝花酒的客人才會在裡頭吃飯,尋常人哪會進去,他們在街上賣兔子倒是不影響樓里的生意,因為就沒多少顧忌。
陸谷也時常做一些手帕和絡子,有時繡坊收得多,有時候少些,但是不打緊,對他來說能掙幾個銅板是幾個,有時也會和沈玄青一起坐著騾車到鎮上,沿街搭話賣一些出去,如今養了騾子,趕路不像以前那麼費腿腳力氣。
一進臘月,五豆節和臘八一過,小半個月的時日都跑了,日子掐掐算算,離過年都十分近了,左右冬閒沒事,村子裡的人家多少都開始著手備辦。
早起衛蘭香提了一籃子花生到三房家轉了趟,回來時籃子裡的東西就變成了紅棗,他們家種了三畝花生,想做點棗泥糕總不能空手過去要。
吃過飯後陸谷沒有回新宅子那邊,在廚房一個一個掏棗核,等會兒架鍋煮熟,搗爛了才好做棗子糕吃。做棗子糕還是他昨天說的,說想吃了,今日自然得干一些活。
「聞著可真香。」沈雁走進來邊挽袖子邊說,她撿了顆棗子吃,紅棗香又甜軟,很是不錯。
她和陸谷一起幹活,還睜大了一雙杏眼說:「穀子哥哥,你早上不在沒聽到,大青哥說,等明年開春,到三叔家挖兩棵棗樹苗種起來,栽到宅子那邊,兩三年後,咱們就不用問三叔討要了,自己就有的吃。」